“其实,我是教心里学的。”
一听到心理学这三个字郁静的脑袋就“嗡”地一下炸开了,一进来之后上官凌霜就去了卫生间,接着是林鹭洋的到来,在联系上他刚才所说的话,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这个林教授是上官凌霜叫来了。如果只是同一学校任教的教授的话,上官凌霜把他叫来一起吃饭也未尝不可,关键的是林鹭洋偏偏和心理学扯上了关系,他们所谓的帮助究竟是什么?凌霜他明明知道她对心理学很反感,她也很明确的拒绝了求助于心理医生的建议,既然是这样他为么还要叫一个心理学的教授来见自己,而且还偷偷摸摸欲盖弥彰的装作是什么偶遇?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但不论问题看上去有多么的难解,她心中坚信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很正常,也不需要什么该死的心理医生。想到这,郁静也全然没了留下来继续吃饭的心情,对于上官凌霜也没了开始那种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所以她只是冷冷注视着拉着她胳膊阻止她离去的上官凌霜。
接下来的戏码如果是琼瑶阿姨的剧本的话,我想大抵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男的衣衫不整,神情中应该带有一点点的焦急,他拉住准备跑开的女人的手,大叫”你听我解释!”然后这个时候的女人应该是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挣扎着,“你放开我,我不要听!”。男人这个时候应该用双手抓住女人的两条胳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女人呢这个时候则要愤怒,愤怒的如同被人杀了全家“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接着用力挣脱男人的双手,夺门而出,屋外大雨磅礴,电闪雷鸣,男人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沮丧不已,这时屋外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然后是女人的惨叫……
呃,抱歉!好像是有点跑题了,不过就当时复习一下近代言情史了。万分遗憾的是想象中的一幕没有出现,郁静没有大哭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跑开,她只是冷冰冰的如同一尊冰雕一样站在原地等待上官凌霜给它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她没有离开的意图了,上官凌霜才缓缓的松开手,“郁静,你先坐下好不好?这样有些太引人注意了。”的确,这样子的确有些引人注意,饭店里绝大多数人都在向这边张望着,他们这一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诡异,不明就里的人们多半会认为是一对情侣正在约会,然后男方家长忽然杀到,摆明立场不同意两人的关系,女方一气之下准备离开,甭管事实是不是这样,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很像。
数道或奇怪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从身上扫过之后,郁静接受了上官凌霜的提议,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坐下。
由此可见舆论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说吧”郁静给了上官凌霜一个解释的机会,又何尝不是给她自己一个重新决定是否相信上官凌霜的机会呢?
窗外,夕阳慢慢陨落在地平线下,街上的人们依旧忙碌着,忙着什么却无人得知。或许忙着回家吃饭享受天伦之乐,或许是忙着回去和年老色衰的黄脸婆摊牌,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年轻又性感的情人,又或许是忙着回家收拾打扮然后等到天黑之后投入这五彩斑斓的夜生活之中,总之,每人,每天都在忙着自己事情,忙着自己的生活。
沉默了许久,上官凌霜终于开口,“郁静,我是真的只想帮你。我觉得你现在真的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
”我没病,也不需要什么医生”郁静淡淡的说”如果你就只是想说这个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下午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么?
郁静得倔强似乎是激怒了上官凌霜,他将自己一向温柔体贴的风度丢到了九霄云外,咄咄逼人的问道“你说你不没病,不需要心理医生,那你怎么解释你看到的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幻觉!全是你自己的幻觉!什么孩子,护士,猪八戒全都不存在,都是你的幻觉!”虽然说话时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可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震得桌子上的碗筷都差点跳起来,听到声音后服务员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这位先生,麻烦您可以小一点声音么?您这样会打扰别的客人用餐。”
上官凌霜的情绪十分激动,根本就不理会前来提醒的服务员,结果是林鹭洋连声说着对不起,会提醒他注意的这才送走了服务员。
”那可能是太累的缘故!”郁静直视着上官凌霜犀利的目光为自己辩解道,只是声音听起来底气不是那么的足。
“你的眼珠在乱转。”上官凌霜提醒道“你也应该记得小雪告诉过我你有这个毛病。别说那些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什么太累,你很清楚那只是你用来骗你自己的借口!”
郁静没有反驳,她明白所谓的太累真的只是用来骗自己的借口。可是如果不是太累那又是什么?见鬼了?或者是幻觉?如果非要从这里面二选一的话,她宁愿选择相信自己是见鬼了!茶凉了,一入口就泛着冰凉和苦涩,正如她现在的心情。
音乐还在缓缓地流淌着,此刻它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应和上官凌霜那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小雪当年是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她的离开或许和这也有一些关系,不过害死小雪的不是心理学,而是那个混蛋!我的理解是心理学是一把双刃剑,邪恶的人可以用它来作为犯罪的工具,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善良的人却可以用它来救人。我相信林教授是善良的人,没有他的帮助小雪不会那么快恢复正常,谁知道……”说道这,上官凌霜垂下了头,他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是不想记起当天的那个画面……
林鹭洋的眼角湿润了,他摘下眼镜用手抹了抹眼角,当年他也是非常喜欢那个叫上官傲雪的孩子的,积极努力的配合心理辅导,正因为她的配合,她才会恢复的那么快。直到现在他还会想起那个活泼可爱经常吵着叫他林爷爷的那个女孩子。
郁静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不像让眼泪流下来,谁知道……谁知道已经逃走的那个人会重新出现,谁知道那天傲雪会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如果知道,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我……考虑一下”她颇为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考虑是否接受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线了,根深蒂固的偏见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从上官凌霜的话里她不难听出他是真的想帮助自己,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让时间来慢慢消除她的偏见。
“真的么?”上官凌霜抬起头,投去探询的目光,希望郁静不是敷衍他就好。
“嗯……”郁静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在默默聆听的林鹭洋开口了,他先是叫来服务员换了一壶热茶,接着对郁静说“上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简单的和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我个人是认为呢,你现在并不需要做心理辅导。”上官凌霜一听他说不需要做心理辅导连忙在桌子下面踢他的腿,郁静好不容易才说考虑考虑,他却在这个时候唱反调,所以上官凌霜连忙提醒他,意思是甭管需要不需要,先辅导了再说,可惜,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林鹭洋没理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不是病人与医生的对话,而是朋友之间的倾诉和聊天,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如果撇开职业这方面不算的话,郁静对林鹭洋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所以接下来,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把下午对上官凌霜讲的话又重新讲了一遍。
窗外已经亮起了盏盏霓虹,茶壶里的茶也下去了一多半,郁静终于讲完了。上官凌霜目不转睛的看着皱眉的林鹭洋问道“怎么样?”
“我个人认为……”林鹭洋拿起茶壶为自己的杯子斟满水,斟满后又拿起杯子细细品味,一套慢条斯理的动作下来急得上官凌霜是抓耳挠腮的,就连郁静也提心吊胆的盯着林鹭洋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来……
卖够了关子品够了茶,林鹭洋这才把茶杯放到桌上,继续说道“上官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事情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如果说闹鬼了我可能会比较相信。”
闹鬼?听到这两个字郁静的眼睛一亮,难道说真的是闹鬼?上官凌霜却颇不以为然“这世界上有鬼么?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这世界上没鬼么?”林鹭洋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没见过的东西就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知道。”
三个人研究了半天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的问题,最后也没能得出结论来,不过最后结账准备离开的时候林鹭洋倒是给了郁静一个建议——有时间的话多听听佛经。
出了饭店之后郁静打了一辆出租先行离开了,望着逐渐被夜色吞没的车尾灯上官凌霜向还站在旁边的林鹭洋问道“林教授,你真的觉得她是撞鬼了?”
“不知道……”林鹭洋回答的很干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就是这个道理。
“不知道你为什么让她听佛经?”在他的印象里佛经一类的东西好像只有对鬼怪特别又效果。
“最新研究成果,佛经的音乐中有一种很奇特的音符变化,它可以产生一种心理暗示,让听的人可以很快的将心情调整的很平和。这个研究成果我还没有公布,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林鹭洋留下一句非常流行的广告词后转身离开,浓重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上官凌霜一个人还对着刚刚车尾灯消失的方向默默站着,也不知是在目送郁静还是在消化刚才林鹭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