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静笑够了以后,两个人来到T大附近的一间饭店。饭店不大,名字也很简单,就叫有间饭店。整间饭店装潢很简单米黄色的墙面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几张桌子错落有致的摆在铺着雪白瓷砖的地上,摆的没有规则看着却不会觉得很杂乱。旋律轻柔的音乐在饭店里慢慢流淌着,吃饭的人不算少不过每一桌说话的声音都很小,都控制在自己人桌上的人能听见就好的音量。
一走进这间饭店郁静立刻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上官凌霜抱歉的笑笑“郁静你先点菜,我去下洗手间。”
郁静点了点头之后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打量起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这饭店不大菜色倒是很齐全,从南到北由东至西,粤、川、鲁、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样样俱全。看到一半郁静就没了耐心,合上了好像一本薄书的菜单,叫来服务员说了几个菜名之后便将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疲倦似乎充斥四肢百骸这让她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恨不得就这样睡去。
“你可别就这么睡着了,饭都没吃呢,我可没力气背你回去。”
“真不该替你省钱!”郁静听到上官凌霜的声音后睁开疲倦的双眼“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专挑贵的点。”
“你不知道吗?我们当老师的可都是很清贫的。”上官凌霜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为两人的小茶杯填满水,然后端起一杯慢慢品味。郁静看着那个小巧的紫砂材质的杯子却碰都不想碰,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恋白瓷癖。见她不动上官凌霜催促道“郁静,你也尝尝,这家的茶相当不错。”说着又浅酌一口。
听他这么说郁静也不好意思拒绝,端起杯子饮了一口,一股清雅浓郁的茶香在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轻叹一声“好茶!”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这家店了,看来以后有时间可以多来几次。
这家店上菜的速度还算不错,没多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清炒佛手丝、宫保鸡丁、水煮鱼、干煸鱿鱼、还有一道用甜玉米粒混合着松子一起做成的叫做金玉满堂的菜,一桌子红的绿的黄的让人眼花缭乱。郁静伸出手一样一样的开始重新摆放那些已经放好的菜,每挪动一样上官凌霜的心就疼一下,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正捏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清炒佛手丝挪到她自己面前,“小镜子喜欢吃清淡的,这个给小镜子。”
宫保鸡丁挪到他面前,“哥喜欢吃鸡肉,这个给哥哥。”
水煮鱼放在桌子中间,“这个大家一起吃。”
干煸鱿鱼和金玉满堂摆在桌子的另一边“这两样是我的,可以开动啦!”
看着桌子上的菜重新摆好了位置,上官凌霜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怕自己出声就会忍不住的哭出来,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天知道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会有多丢人。
郁静抬起头双眼含笑却用一种幽怨的口气说道“凌霜,我记得对么?这是我们三个第一次吃饭的时候点的菜,那个时候她就是这么分的。”她在笑,笑的无比的灿烂,就如同那天上官傲雪的笑容一样。
傲雪,我知道你在。我说过了不会再为你流泪了,所以我在笑,你看见了么?我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开些的时光,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逛街、一起睡觉,这些快乐的点点滴滴我都一丝不差的保存在我的心里,一天一点,每天只想你很少很少,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想到你一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傲雪,我在开心的笑,可是我的心在流泪……
你看见了么?
唉——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在郁静耳边响起。
“吃饭,吃饭……”上官凌霜低着头拿起碗,他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眼泪就会落下,他的手颤抖的几乎连碗都拿不住。郁静,我该夸你念旧,还是该责怪你不该沉溺在过去?
两个人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一句话也不说,诡异的像是被冻结了声音,这时头顶响起一个声音。“上官?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你。”
郁静抬头,看见一个老人正站在桌旁。他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样子,满头银发精神烁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感觉,看着他郁静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爷爷,慈祥,可亲。
上官凌霜站起身很惊讶的说道“林教授,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这里当然是吃饭了,顺便喝喝茶。怎么,不介绍一下?”老人将目光投向上官凌霜接着又转到郁静身上。
“光顾着惊喜了,你看我这记性!”上官凌霜做恍然大悟状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后开始替两人做起介绍来。
“这个是郁静,这个是林鹭洋林教授。林教授可是T大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您好,林教授,我叫郁静。”郁静微笑着伸出手。林鹭洋笑着回握,轻触之后便松开“小姑娘不错,上官啊,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早下手啊?”
听他这么问郁静顿感奇怪,她诧异的问“林教授,你怎么不问他我是不是她女朋友?”整个一下午所有见到的人几乎都是用同样的表情问同一个问题,突然有人不问了她倒感觉奇怪了。
“想知道?”
“嗯!”
“那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林鹭洋故作神秘,像是老顽童一样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可是还饿着肚子呢!”
听了这话郁静立刻叫服务员搬来一把椅子,顺便添上一副碗筷。待一切收拾妥当就座之后,郁静便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林教授,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她女朋友的?”
“真想知道?”林鹭洋那张布满时间痕迹的脸上一脸的高深莫测。
“嗯”郁静忙不迭的点头,这一刻所有的烦恼好像都被抛却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了满心的好奇。
“你无名指上戴的那个应该是结婚戒指吧?”嗯,佛手丝的火候还不错,不过好像有点咸。
“就这么简单?”郁静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嗯,就这么简单。”这个鸡肉切的好像不太对,有点塞牙。
“我是结婚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和他偷情的?”为了蒙住这个看上去很睿智实际上也很睿智的老头,郁静一咬牙连偷情两个字都用上了。
老人家似乎食量都比较小,林鹭洋只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茶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相信上官不是那种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假如你们真是偷情的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吧?”他故意把偷情这两个字咬的很清楚,郁静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林鹭洋笑笑继续说道“一般人偷情绝对不会来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这里虽然环境不错,不过可不适合偷情,适合偷情的应该是那种咖啡厅、酒吧、酒店那种有包厢或者房间的地方。退一步说你们真的来这种地方偷情的话,你们的样子也不像啊,你见过哪对偷情的像你们刚才那样埋头吃饭,谁也不理谁的。我看你们不像是偷情,倒像是分手。”
这一席话下来足足说了有七八个偷情,郁静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现在恨死自己了,刚刚什么不好说非得说那两个字,不过她对这个答案倒是服了,这个林教授脑筋转的还是蛮快的,不过也对,教授嘛脑筋不好使的话怎么念那么多书。听完这段话满足了对刚才那个问题的好奇之后她又开始对林教授本人开始感兴趣了,“林教授,您也在T大授课?那您教的是什么科目啊?”直觉上郁静认为他应该是教文学或者是哲学的,不过就直觉来说上次在上官凌霜的专业上已经出过一次错了,所以她对直觉这个东西一向不太信任,有等于无。
“我是教……”
这时,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上官凌霜突然说话了,一边说一边往两人碗里夹菜,“郁静,林教授,你们先等等聊,来来来,先吃饭不吃一会儿就都凉了!”
“少等一会儿没问题的,林教授您是教什么的?”
“呵呵,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凌霜再一次打断,他拿起茶壶给三个人的茶杯填满水,举杯道“来,我们庆祝一下吧?”
不满他一再打断的郁静端起那杯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推到一边,“凌霜,你先别捣乱好不好!”相对于她的生气,被打断说话的林鹭洋却一点都不生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上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既然你想帮她就得告诉她实情,她又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与其让她以后自己知道而对我们产生怀疑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郁静听的莫名奇妙的,什么知道不知道,告诉不告诉的,正要开口问,林鹭洋却先说了出来。
“其实,我是教心理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