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迫使她闭上了双眼,她的身体浸没在冰凉的水中,慢慢下沉,意识在逐渐麻木。一双臂膀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慢慢拖出水面。
“简惜,醒醒!”并不算成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体被剧烈摇晃着
“咳咳咳!”简惜咳出了几口水,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她皱了皱眉头“轩辕骁?”
简惜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她平素最爱染指甲,可这手……不仅没染,而且还那么小??这不是7.8岁小毛孩的手吗?
不是,她不是死了吗?
宣统二十六年,镇国公府因谋反满门抄斩,简惜虽未被斩首,被人所救,但无奈深重剧毒,时日不多。苦撑一月终是不行了。连自己救命恩人的脸都没见着。
但似乎在闭眼的那一刻她听见了马蹄声和一句,对不起,我来迟了。她迷迷糊糊能判断出那是轩辕骁的声音。只是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简惜敛去眼中那一丝伤感,勾唇一笑,她重生了!重生回了八岁那年?呵,庆帝,她简惜回来了!她定要将你的天下扰的天翻地覆!
“喂,傻了?”轩辕骁嫌弃的拍了下简惜的头,撇了撇嘴。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简惜忍不住瞥了身旁的少年一眼,他身着红衣,虽已湿透,但依旧不狼狈丝毫。睫毛不时有水滴下,从脸颊流下。微微上扬的眼角好似能摄人心魂。只是有些青涩。
简惜从地上爬了起来,扬起脚踢向身边人的小腿,“我要是变成猪,那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唉。”轩辕骁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那么优秀,怎么阿惜没学到半点呢。
轩辕骁低头望了望湿透的黑靴,只顾着救简惜了,忘记了那个将小惜儿推下河罪魁祸首了。呵,真是,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小胖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简惜刚想讽刺两句轩辕骁,无奈鼻腔一痒,“阿嘁!”她睁大眼睛,又踢了轩辕骁一脚。
轩辕骁闷声笑了笑,随即弯膝蹲下,“走,上来。”说罢,拍了拍肩。
简惜顿了顿,这一年,她八岁,轩辕骁十四岁,她还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娃娃,而他亦是大步走在她前面的大哥哥。
镇国公府与萧王府交好,故自她咿呀学语时便喜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喊他哥哥,至少她自认为挺甜……
可这厮总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还极爱欺负她,外出游街时买的那些糖葫芦也总是入了他的口。
偏偏别人眼中的他……却与此孑然不同。众人皆说,萧世子乃天之骄子,与当年风华绝代的萧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却和萧王轩辕寞截然不同,若说轩辕寞是天上的谪仙,那他轩辕骁便是横行人间的魔。
手段狠戾,勾唇一笑便道尽了世间的凉薄。却又张扬肆意的不像样子。
而她眼中的轩辕骁,只是个会让她火冒三丈,有口难辩的幼稚鬼!甚至长大后的他,还有些……让人抓狂。他侧身上马,手持缰绳。身着一身红衣在众人中格外醒目,望见远处的她,笑得灿烂的让人有几刻的恍神。张扬又醒目……在她面前,他总还是那个有着少年气,爱捉弄她的轩辕骁。
六月,池子里的莲花早已盛开,荷叶上躺着的水珠在眼光下格外亮眼。远处的山脉起伏,山上的野草也在一个春日后卯足了劲往上长。耳畔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又增添了几分活力。
她看着蹲在地上的这个未及束发的少年。两世再见,她怎样也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看着眼前此景,她想不通,这究竟是真是假。也许大梦初醒,这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影。但这幻影中的一草一木,却又真真切切。
简惜叹了口气,敛住了神色,抑住了内心的恍惚。慢步上前,两条白玉似的胳膊搂住了轩辕骁的脖子。低头将小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轩辕骁起身拖起了她尚小的身子,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简惜的发顶。
“阿惜,别怕。我背你回家。”他的小姑娘只有他能欺负。庞煜那个死小子,竟然不由分说的将她推进河里,若是他不在,后果定不堪设想。轩辕骁心中闪过一丝后怕。
得让他好好想想当如何收拾庞煜这死小子!
庞煜是当朝礼部尚书庞道华的嫡子,庞尚书老来得子,天命之年才得一子,自然千宠万宠,有求必应。继而养成了庞煜这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偏偏庞尚书不以为然,自认为小孩子调皮些问题不大,任由他胡闹。礼部尚书的儿子却是这京城中有名的小纨绔,不足十岁便将身世不如他的官绅商胄子弟教训个干净。
简惜与庞煜于同一书院就读,都是无法无天的性子,自然好起争执。于是就有了今日这副光景。
轩辕骁想着不能让背上柔软的小姑娘受了风寒,尽可能快的大步向前走去。两个精致的人儿湿漉漉的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简惜搂着轩辕骁的脖子,呆呆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夫妻之间的吵闹,不过垂髫的小童拿着风车唱着童谣的欢笑声……这条她无数次走过的大街,陌生又熟悉。
几时过后,简惜抬眼便瞧见她身着青衣,在门前来回踱步的娘亲季箐若。父亲简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焦急的妻子,扶了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