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一那头猪一口气睡到九点半,我搁那儿无聊的坐了俩小时,都快长毛了,她总算醒了……
一醒来对着我龇牙咧嘴的笑,看她那副贱嗖嗖的样儿,我抬手就往她头上招呼,恨不得直接敲晕她。她眼睛一眯,我的手下去后到底没舍得用力,变成了抚触……
那丫神情更得意了起来,我拽着她颊上的肉,吼道:“减肥呀,继续减,所幸马上期末考了学校没多少课,要不请假都得费半天神!丁一一你就死作吧你。”
“乔返!疼!”丁一一小声嚷嚷着。
正好路医生跟着一大拨医生护士进来查房交班,一个年长的医生淡定的对着后边的医生说:“我们有时候要嘱咐家属对待病人态度温和耐心点,比起陪床,有时候心里陪护更重要……”
我:“……”
旁边病床都是空的,交接班非常简单。昨晚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视线一直在我和路医生之间兜转,一脸兴趣盎然。
路医生淡漠的记着笔录,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瞟我一眼了。
我颓然的松了口气。
丁一一还要观察两天,当天晚上伺候完丁娘娘用了餐输完液我便自个儿回宿舍睡去了。
冬天的夜晚,我裹着羽绒服穿着拖鞋,懒懒散散踢踢踏踏的踩在石板路上,悠悠的打了个呵欠,空气里漫出来一层的白雾。实在是安静无聊极了,我一面儿哈着气一面儿伸手在空中划拉,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我听到一声清晰的“呵!”,回头定睛一看,路上空荡荡的,半丝人影也没有,吓得我拔腿往宿舍一路疯跑,只差没跑掉半缕魂去。
洗完澡惊魂未定的爬上床,却总感觉自己的被子里,满满都是路医生的味道,真特么是中了邪了……
第三天丁一一同志输完液顺利出院,出院的时候不是路医生的班,倒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医生。
结完帐,值班医生叮嘱了一大通,丁一一临走了又折回去问:“请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吃火锅?”
对方大笑:“你若实在想念我们路医生挂念我们急诊科的床,今天晚上就可以吃了。”说完示意我盯着她:“不管怎样,我们这里不再欢迎你们来做客了,慢走!”
真是个和蔼的医生,比路医师可爱多了。
接下来是黑色的期末倒计时,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现在大病一场虚弱至极的丁一一都打起精神来应对了,我时常觉得大学的期末考试比高考逊色不了多少,总是要让你脱层皮,才能过得去。
那大半个月里,丁一一也不回公寓了,我也没回家,我俩每天裹着同一件羽绒服穿梭于校园的各个角落里,连校门都没迈出过。
考完后,一闻自己那件羽绒服,那味儿齁得都呛鼻了。
每每这时,我总忍不住想起路医生那张床上干净清冽的味道……
一直没敢告诉丁一一我在路守家留宿一晚的事儿,横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就不滋事招骂了。
后来,丁一一知道是路医生救的她,对路医生表示景仰感恩,然后认真对我说:“乔返,路医生真不是你我能驾驭的人儿,以后咱们尽量别去招惹他了。”
“就是以后你疼得打滚了,即便是生命垂危了,我也绝不去请求他对么?”我认真的问。多年以后,我总想从时光中跑回来对着此刻的自己狠甩两巴掌。
她佯怒,瞪着我:“都那时候了,该求还得去求,跪着求都行。”
“嗯,平时绝不沾他的边,你那个公寓也不能去住了,万一路医生觊觎了我的美貌怎么办?他那身份不明的……”我赶紧点头附和着。
丁一一满脸无奈地看着我:“乔返,你能先把林子徐搞定了再说吗……”
一提林子徐,我顿时住了口。
林子徐官宣恋爱的朋友圈是在我们离校前一天发的:两个手牵手迎着晚霞的背影,即使是背影你也是瞧得出俊男靓女来的,文案是:“幸而,此生遇你。”
不愧是学文的林学霸,一句话,将我剩余不多的留恋杀得片甲不留……
其实,林子徐的记忆跟我这儿都已经快模糊了,我甚至很久都不再想起他来,可是此刻我却觉得很挫败、忧伤……
没来得及酝酿,眼泪就已经淌了一脸了。
我平时不是个爱哭的人,这一天泪腺特别发达似的。
“一个渣男,你至于么?”丁一一被惊着了,却依然挖苦道。
我边哭边冲她嚷嚷:“你就不能让我痛快哭会儿吗?讨厌!”
丁一一叹了口气,说:“治疗失恋,要么时间要么新欢,其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你快点走出来了。要不……你考虑一下小四眼呗!”
我泪眼婆娑的瞪着她:“小四眼做错了什么呀,再说人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这个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小四眼瞧你的时候,双眼放光,只差冒火星子了。”
“不行,我觉得对不起我妈。”
“不是,这又跟你妈有啥关系?”
我抽抽嗒嗒的说:“我们家甄女士费劲巴列的把我拉扯到这么大,我可不能随便糟蹋我自己。”
丁一一猛的站起来了:“靠,乔返,这我就不能同意了!合则林子徐就能糟蹋,人小四眼就不能糟蹋了呀,小四眼差哪儿了?啊!”
我好像已经忘记要继续抹眼泪了,张嘴反驳道:“那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有啥不一样,有甚不一样,不都是两条腿的雄性动物么,给谁糟蹋不是糟蹋。”急得丁一一恨不得家乡话都飙出来了。说完,她还翻了个白眼。
我被她气得:“你……”
好像这一折腾,我想再凝神继续掉几滴眼泪,却始终情绪不到位,怎么也抹不出来了。
原来,哭这种事,也是需要天赋来的……
自那以后,我没再为林子徐掉过半滴泪伤过半分心,那些曾经的伤感与纠结仿佛随着学期一结束,也跟着翻篇了。
所以,丁一一依然坚持认为是小四眼让我愈合了失恋的心伤。
“果然,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是新人!”她自言自语的总结道。
我任她胡扯八道,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