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早！”等候在电梯门前的员工们，对着走向电梯的他恭敬喊道。
那一声总裁把千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慌忙垂下眼帘，如同所有员工一般，对着那男子喊道：“总……裁，早。”
话语刚落，她的心便衍生出一丝苦涩。以前，他是她的少爷；现在，他是她的总裁，似乎他与她，从来都是有着身份上的距离。
而站在千草身后的曲梦婉刚是冷哼一声，装作没有看到季曜，把头扭向了一边。其实她也是季曜的秘书。两年前，千草进入季氏集团时，因季安考虑到有些事千草不方便去做，刚巧她那时也刚从国外回来，正好要找工作，便连她也一同招了。他想，有了梦婉的陪伴，千草会快乐许多。
因是曲梦婉跟千草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一起念的书，又是千草最好的朋友，所以千草跟季曜之间的事，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千草又怎么会失去行走的权利？这些年来她又怎么会过得如此的不快乐？
故她每次见到季曜，都是没什么好脸色。
而季曜也知道她对他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便也就没有追究。
“嗯。”季曜淡淡应了一声。
她的那一声总裁，硬是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当”的一声，电梯的门开了。
那些员工匆匆步入电梯。
望着电梯里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季曜低头看了一眼正要滑动轮椅挤进去的千草。
“等一下。”他蓦地伸手拉住她轮椅上的扶把。
千草和曲梦婉都不解地看向他。
不在意周遭人诧异的眼光，也不去深究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他道：“坐我的电梯上去吧。”
他有他的专属电梯，而在那电梯旁边，早已有人等候着了。
千草收回视线，“谢谢总裁的好意。我搭下一部电梯也可以。梦婉，你先上去，我等下就来。”
稍稍犹豫了一下，曲梦婉点头，“那我先上去，你自己小心一点。”完了，还不忘横了一眼季曜。
虽然她也不放心把千草留下，但十分钟后有个大会议要开，她还要整理很多开会用的资料，不得不先上去。
季曜看了眼又安静下来的千草，眸光一闪，上前把千草向他的电梯推去。
“总裁，这样不合身份。”千草的脸上并没有显示出慌乱或是受宠若惊，只是有些冷意，一如多年来早已戴习惯的面具。
季曜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走着。
千草知道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便也就不再拒绝了。
电梯徐徐地上升。
气氛安静得有那么一点尴尬。
季曜站在千草的身后，低眸望着她的发顶上的那两只发旋。
她还是留着如同五年前那样的短发，显得她的脸更为小巧。记忆里，她也曾留过一头乌黑滑顺的长发，那发随着她动而动，仿若仙子一般。
只是……
千草僵坐在轮椅上。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就停留在自己的头顶上，心跳有些不能自控，在剧烈地跳动着，大有要跳出来之举。
她竭力保持镇定，脸上依旧是一片冷清。
他和她，有多久没试过这样两人同在一窄小的空间里了？那种感觉似乎早就已经遗忘，心里却又是那样的期待。
千草的唇动了动，想要问他这五年过得可好？可到了最后还是选择缄默。
“千草……”身后的男人却在这时轻唤她。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有着灿烂阳光的午后。13岁的他与10岁的她初初相识，他也是这样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抿了一下唇，“是。”
“你这五年……过得可好？”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却很好听。
其实，他早就不怨恨她当年欺瞒他的事了。五年的时间，够久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叛逆的小伙子了，对于过去的事，他也开始想通了，放下了。
在爸爸发生意外离他们而去后，他更是有了另一番的觉悟。人生真的有太多不能预测的意外。他和千草，不应该让时间再浪费在这样幼稚的憎恨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触及到了千草内心深处最痛最柔弱的一个角落，稍稍再一个用力，便可能见血。
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她淡淡道：“还好。”
听着她淡然的一句“还好”，季曜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好过。还好，也就是她过得并不好，从来，她都不会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
“你呢？过得可好？”
“我也好。我去了很多国家，拍摄了很多照片，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梦想。曾经，她也有过梦想，可是却永远也不能实现了。
“嗯。”她还知道，他所拍摄出来的照片还斩获了国际上很多的大奖。因为，关于他的一切，她一直都有关注。
“听说……你和林秀雅……准备要结婚了。”话一完，她便紧紧地咬住嘴唇。结婚两字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脏，生生地疼着。
“嗯。两个月后，我们就准备……结婚。”
“那，恭喜你了。”
“谢谢。”
他的话音刚落，电梯便在89层停下。
千草快速转动轮椅，逃也似地出了电梯。
“千草。”身后的他追上来喊住她，“让我们忘了以前的一切，重新相处，好不好？”
“……好。”从来，他的要求，她都无力拒绝。
“你说什么？你答应和他回到最初的那种关系？”茶水间里，曲梦婉不敢置信地叫道。
“梦婉，什么那种关系？我只是他家的……客人。”千草轻轻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声音淡淡的。
“我才不管什么关系。”她鼓起一张俏脸，眼睛因生气而亮亮的，“陌千草！我说你是不是笨蛋？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你怎么还可以一脸无所谓地再跟他回到以前那样？”
“这是他希望的。”
“他希望的？”曲梦婉更气了，“什么叫这是他希望的？那你的希望呢？千草，你忘了吗？他伤你伤得有多深？你所受的苦都是他赐的！为什么你还要再回头？”
是啊！她为什么还要回头呢？她没忘他带给她的痛，也没忘他带给她的伤，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拒绝他。他就像是罂粟，她想要摆脱，到最后却还是沉溺其中。
“梦婉，难得他放下了对我的恨意，我不应该拒绝的。”她一直所希望的不就是终有一天，他会放下对她的恨意吗？“而且，这也是季叔叔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他即将要娶那个林秀雅！”咬咬牙，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只是想让千草醒悟。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她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地努力完成他所希望的，并不值得。
千草的手顿了顿，“我知道。我刚才还在电梯里恭喜他了。”
“千草……”
“梦婉，我答应他的请求，并不是因为什么。我只是，怀念当初的那种有家的感觉，有哥哥疼爱的日子。”
“陌千草……你真的是个大傻瓜。”她眼睛悄悄地红了，上前把那个依旧一脸淡笑的傻瓜抱进怀里。
千草柔顺地由她抱着，嘴角淡淡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是的，她是个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