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很长时间都没有起来。他侧卧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床上,不置一声,没人知道他醒着还是梦着。
林晴想要自己做饭的时候发现,她其实完全不会做饭。在另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上,人类都已经忘了食物是怎样被烹饪的,这种机械的工作已经完全交给智能AI控制。人们只需要输入自己想要的菜品标号,或者向着厨房说出菜品的名字。AI不会太久就会把香喷喷的饭菜端到餐桌上,还会根据主人的评价适当修改饭菜的制作工艺。
林晴一直以来认为的“做饭”是对AI发号施令的过程。这里没有AI,所有的食物都要自己动手。
幸好小蛮带回来的果子都是可以直接吃的。林晴抄过来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洗干净给男孩送了过去。
男孩此时已经站起身:“白隙。”话音落下,他伸出右手。
“啊,林晴”林晴有点不习惯反差这么大的白隙。中午的时候他还叽叽喳喳像个气呼呼的鸭子。她伸出右手和白隙的握在一起,行了一个握手礼。
“水果啊!我饿了!你伸什么手啊混蛋,谁要和你握手啊!”白隙一秒回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疯狂甩开林晴的手,抢过水果。
“你喊什么喊啊!握个手怎么了!我好心洗个水果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你还凶我!不就是砸坏了你的厨房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给你修好不就行了!”林晴一股脑的吼了出来。她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发泄。人一旦处于高压状态,就不要和他说什么尊老爱幼道德底线什么的,尤其是武风阳刚的军人,她会抽你。
“你不用给我修厨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白隙反而并没有冲动的继续说垃圾话。
星空的颜色。对于普通百姓,只有大概1970以前生的人才记得,但是那个时代的人是不可能活到2268年的。那个时代星空是温馨的代表。可对于林晴来说,星空是紧张的代表。那意味着她正身处太空,时刻备战。所以她并不喜欢那白闪闪的一大片,不喜欢归不喜欢,漂亮还是很漂亮的。
但星空漂亮,并不是林晴此刻在外面观赏夜景的原因。白隙的洞穴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一个地表已经化为小型陨石坑的厨房,和被波及了半间的餐厅。白隙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的时候,林晴就意识到了她决不能和“小恶魔”睡一张床。
林晴从洞穴里搬出来一块木板,枕在上面平躺着。她回忆起了太空地图,瞄着星河中的一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那里,大概就是维克多战死的地方吧。”
那年她们避开165团的人,去隔壁的072团酒馆偷偷约会。维克多说“等战争结束,我要陪你去东亚,听说那里的食物种类特别多,特别美味。”酒管里的食物依然是单调的“营养物质”。而且除了酒馆珍藏的一柜子顶级美酒之外。其他的酒都是用这些“营养物质”酿造而成,口感上较地球上货真价实的美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即便是“地下”,对于长期靠“营养物质”维持生命的士兵来说,也完全可以满足了。
“哈!我们家的AI,可是学习过很多菜品。等你来我家,可享了福。”林晴自豪的说。AI之间是可以通过网络共享菜品的,但由于世界各地对菜品的称呼并不统一,再加上材料原产地这个硬性隔离。维克多想在自己家吃上真正的“佛跳墙”是完全不可能的。或者说,是要花大价钱的,大到维克多家里承担不起。
“要不,你干脆来我家住吧。我爸妈人很好,就是有点守旧。他们信奉道家,拜三清。”林晴说。
“道家是什么?类似于***么?”维克多问。在这个时代,听说过道家的人不是很多。
“不太一样,道家是古中国流传下来的原生教派,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很少收教徒,也不显山不漏水的。平时根本没有什么表现。”林晴说。
酒馆的客人们中突然起了一点点的骚动。有人骂骂咧咧的从里面向吧台走去,单手擒着酒馆服务生。脚下不稳东摇西晃,逼得服务生也跟着他东摇西晃。
“老子我今天高兴,让你给我那瓶好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我?”迪索的身影换换从帘幕后面显露出来。
客人们讪笑的回过头,早已见怪不怪。好在迪索这家伙还是有底线的,从来没有闹出过人命,也从未让任何一位战士失去战斗能力。
迪索走到吧台,抄起酒瓶就要往回走。突然停住了声响,放开了服务生,抓着头发唑牙花子。
服务生慌忙跑掉。以往他也在老板的示意下,劝过迪索少喝点酒,迪索最多只是骂几句。
迪索的目光锁定在林晴身上“你不是那个……那个……小娘皮?”
维克多也察觉到了迪索的目光,他“腾”的站起身来:“你骂谁呢?”
维克多只是听说过072团有个败类叫迪索。并没见过迪索本人。林晴才顾不上那么多,拉起维克多就跑出酒馆,连酒钱都没付。酒馆老板也默许了林晴不付酒钱的行为,她们的酒钱被记在此刻还昏昏沉沉的迪索身上。这是多年以来酒馆的隐性规定“所有因迪索而起的客人逃单行为,全都由迪索本人负责。”迪索虽然是个流氓,奈何流氓并不缺钱。
逃出酒馆,林晴靠在维克多的肩膀。“那个流氓就是072的迪索。就凭你那个战斗技术,他喝多了你照样打不过他,到时候还得我帮你收拾他。”林晴撇了撇嘴。
维克多嗤嗤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晴仰起头。
“你果然也是会替我圆场的”维克多温柔的声音盘旋在林晴的发梢……
白隙站在林晴的身边,咧着嘴露着大白牙,努力憋着不笑出声。他蹑手蹑脚抱起林晴。以他的身材,抱起差不多高的林晴,本应很吃力。但是白隙显得十分轻松,平稳的双臂就像一台匀速运行的起重机。
林晴太累了,睡得很沉,呓语了一句,并没有醒过来。
白隙抱着林晴走回了自己的卧室,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林晴放在自己唯一的床上。几秒种后他又抱着林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把林晴放在了小蛮的窝里。
小蛮被主人惊醒,好奇地抬起头。白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看小蛮并没有要动起来的意向,就转身坏笑着走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