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走了之后，屋子里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小姐，柳氏的话，可信吗？”白芷看着陷入深思的女子，有些担心的拧了拧眉，开口问道。
“她没必要撒谎。”
“可是，最先她不是......“
沐歆璇抬起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冰盆里渐渐消融的冰块，“拆穿了的谎言，就没有撒下去的必要了。何况，她应该是恨极了沐承锋吧。”
“为何？”白芷虽然知道柳氏曾为了争宠将李氏的孩子换了过来，但是既然为了得到右相的宠爱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会恨呢？
“因为爱而不得啊！沐承锋可并没有因为她‘生’了个公子就偏爱与她啊！她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即使家道中落，可傲气还在，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的真心遭人践踏呢？当初有多少爱，如今就只剩多少恨了。”
沐歆璇凉薄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查的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就知道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时不时老天在跟她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当年的事，如今无人再提了呢？自己母亲的死与墨煜寒的母亲有什么关系？与老皇帝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的父亲在中间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越来越多的谜团，想一团毛线将沐歆溪紧紧的缠绕着。
看着小姐眉头越皱越深，白芷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很多时候遇到问题，自己总是没办法帮小姐分担，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
“姨娘，怎么样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没事儿吧？”沐歆璇看着柳氏脸色苍白的踏进院子里，急忙上前将人扶住，关心的开口。
柳氏拉着沐歆璇进了屋子，不顾桌上早已冷掉的水，就着一旁的杯子，倒了一大杯灌了进去。喝够了之后，将屋里的下人全都轰了出去，转头对着一脸茫然的沐歆璇说道：
“好女儿，往后在这儿后宅里安分些，我们不去跟她们争那些东西，就专心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了。等你何时遇见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便安心嫁给他，我们不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爱你就行了，知道吗？”
沐歆璇被柳氏的话说得糊涂了，看着冷静下来一些的人，开口轻声问着：“母亲是怎么了吗？难不成是三姐姐欺负你了？”
“不是，你只要听我的就好，知道了吗？”柳氏摇了摇头，想到沐歆璇的心智与手段，背后还是汗津津的，强求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沐歆璇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女儿明白。这么多年我不是都没争过吗？姨娘不用担心。”
“或许委屈是委屈了点，但至少安生啊！如果你也想和沐歆梦沐歆瑶一样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下场不会好的，母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柳姨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苦口婆心的说道，就怕沐歆璇只是应付她，怕她走错一步。
沐歆璇看着微微抽泣的女人，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她，温声说道：“我知道，我会听话的。”
“好孩子，不要有任何怨言，当初我就不让你争，如今沐歆溪回来了就更争不得了。”柳氏抬起头，看着贴心的女儿，心头发热。如果说嫁进右相府是自己的厄运，那么生了这么个贴心的人儿，大概是对她余生的慰藉吧。
“不会的，我很喜欢三姐姐的，她那么高贵美丽，我不会去争的，况且我也争不过啊！我知道，知道自己应该过怎样的人生。”沐歆璇想到那个一身清冷，气质高贵的女子，笑了笑说道。
其实沐歆璇才是看得最清楚的人，沐歆溪怎么可能是凡人呢？穷乡僻壤怎会养出那般气质的人呢？是沐歆梦等人眼拙了，带着偏见去看人，自然忽略了别人身上的有点，以后自然会在这上面吃亏的。
那般遇事冷静淡定，气质出尘的人，必然是个有能力的，这帝京城中的世家小姐，无人可与之相比，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只是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一道瘦弱的玄色身影从窗外隐过，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那日的事，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似乎无人记得。
“小姐，夜老来信了。”白芍清脆的声音在雪棠阁响起，沐歆溪写字的手一顿，一副上好的书法便毁了。
沐歆溪看看晕开的墨团，再看看欢快的跑进来的嫩黄的身影，太阳穴突突直跳，“白芍！第三次了！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毁了我的字了！”
白芍看着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的沐歆溪，连忙刹住往前的步伐，将手中的信封搁在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之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沐歆溪看着孤零零的待在不远处的信封，喉中哽了一口老血，要吐不吐。上前拿起信封拆开，入目的便是老头子不着调的话。
“徒儿，
想你师父没？不过看你在帝京过得那么好，还吃香的喝辣的，应该早就把我这个师父丢到九霄云外了。
我听江湖骗子说，寒王用兵符要挟要求娶右相府的嫡小姐，不是你吧！如果是的话，那应该也是你和寒王联合起来要搞事情了，我也就不说什么祝福的话了，等你哪天亲自送来请柬我再收拾那头拱了我家白菜的猪吧！
你看到信的时候，老头子我应该已经到南蛮了，听说这边的虫子吃人的，我去看看能不能把我吃了，如果真的把我吃了，记得来帮我收尸啊！诶，不对，吃了就连尸体也没有了，那就帮我立个衣冠冢吧，清明节得给我烧纸钱的，不然没钱买酒喝可不好。
好了好了，不快玩笑了，免得你连把这封信读完的耐心都没有。总之呢，我一切都好，不用记挂，若非要想我呢？也还是可以想那么一会会儿的，但是可千万别想太多啊！不然让我一直打喷嚏可不好！
哎呀呀！我就是报个平安罢了，不说了。”
沐歆溪看着信，眼眶慢慢湿润了。
这老头子！怎么还是这样啊！
深知夜皓天去南蛮的目的，沐歆溪说不感动是假的。
当年若不是他，沐歆溪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可能拥有一身不俗的功夫，自己欠老头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根本就还不清了。那怎么办呢？不还了，就这样欠着吧！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