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晾干的运动外套收下装进袋子里,背上书包往学校走去,心想着等会儿还给他时要说些什么,不觉得走快了步子。
我坐在位置上等他来,可是到了上课时间,他依旧没有出现,难道又去打篮球忘记了时间?我看了看窗外的操场,却空无一人。第一节课下了还是不见他的踪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睡过头了?我看着抽屉里装着衣服的袋子发愁。
一个上午过去了,他还是没来,我的心里竟不安起来,午饭的时候碰见他的同桌,顺口问了句,对方答道:“他转美术生了,今天应该是去画室学专业。”我恍然大悟,那他什么时候会来呢?我不敢问,怕暴露内心的小九九。
就这么一天、两天、三天,一连到了周五也不见他来,我有些失落,或许是不会来了,中午放学时身后的座位有动静,我猛地回头,是他!我冲他笑了笑,将一直放在抽屉里的衣服还给他,他接过,然后眯起眼看着我:“你该不会一直在等我来吧?”
我没想到他会问得那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尴尬地晾在那。
还好他打圆场,不然真得尴尬死,“开玩笑的。”说完看了看里面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有空吗?看在你帮我洗衣服的份上,我请你吃午饭。”
席璐在一旁用胳膊拱了拱我,窃窃地笑着,然后对苏默冉打趣道:“那你可得带我们清清吃顿好的,整天吃食堂早就腻了。”
他听后哈哈一笑,“没问题。”像是我已经答应了一样,识趣的席璐拿着饭盒溜了,但不忘在门口对我眨眼。
“走吧,想吃什么?”他对我说。
“呃……随便,都行。”
“那好,跟我走。”说着他将包搭在肩上往门外走。
我们顺着街道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一个巷子,在一家连招牌都找不到的店门口停下,“就是这里。”他指了指便领着我进去了。
从外面看不起眼,没想到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格调小清新,很适合约会,“这店还挺有意思的。”我感叹道。
“是的,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而且味道还不错。”他将菜单拿给我。
我翻看着,嚯!价格还不便宜,这让我有些为难了,我随意点了一份盖浇饭,“按理说是我应该请你吃饭,毕竟那天是你帮了我。”
他耸耸肩,“你帮我洗了衣服就当还我人情了。”
“嗯,但还是谢谢你。”我有些害羞。
“小事而已。”
“听说你学美术了?”我转移话题。
“对,如果继续走文化生,估计依然考不上好学校,我以前的班主任建议走艺术这条路。”他如是说。
“从零基础开始学习,只有一年的时间,挺紧张的。”我想了想。
“是啊,我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画室学专业,文化课自己在家复习。”
“真不容易,那就祝你成功咯。”我笑着说。
他也笑了笑,这时我们的餐上了,我一看傻眼,自己点的那份上面几乎全是辣椒,例假还未结束,这下完了,他像是明白过来,赶忙将自己的餐盘与我的对换,“你吃我这份不辣的。”
我接过,看着他用勺子舀起我的那份饭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后我请他喝了饮料,然后慢慢往学校走,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于是各自沉默着,不知对方在想什么。突然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我们以前见过吗?”
“嗯?”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他看向我,若有所思。
“没有吧,”我笑了笑,“你不可能见过我的。”我肯定地说着。
“为什么?”
“我以前在外地读书,你怎么可能见过我。”
“哦,那应该是弄错了,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邻居,简直神似。”他笑着说,“那天开学第一次见你,我惊呆了。”
原来那天他真的在看我,“是吗?你以为我是她?”我随口问了句。
“嗯,小时候我总欺负她,经常把她气哭。”他爽朗地笑起来。
“所以她就被你气走了?”我问道。
“没有啦,初中后我搬家了,便再也没见过她,但她的样子我一直记着,尤其是哭的样子,特别惹人疼。”
“原来是喜欢看别人哭,才故意欺负她呀。”我揶揄道。
“应该是,当小男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喜欢捉弄她,他以为这是在表达喜欢,哪晓得换来的都是厌恶呢。”
我听后一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猛然想到他总让我给他捡笔、借书、借橡皮,会是这种有意地捉弄吗?可我又对比了以往的经历,回顾了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怎么,不相信?”他见状问道。
“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欺负和喜欢是两回事。”
“唔?你被人欺负过?”他瞪大眼饶有兴趣的样子。
我没有答话,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是想问,你当时作为小女孩觉得喜欢一个人会怎么表现呢?”
“至少是让她笑,而不是让她哭吧。”我没多想便回答出来。
“嗯,可能小男孩天生就要比小女孩蠢一点呢。”说完便憨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用一年的时间准备高考真的难度很大,光是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就够受的了,还有那么多习题要做,我经常不得不挑灯夜战,真的既费脑力又费体力,我和席璐、龙芳抱团取暖,为枯燥而繁重的学业注入一丝朝气,龙芳为了增进这份革命感情,便从7班转入我们班,这样一来我们更是如胶似漆,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甚至上自习时都会传纸条,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想起了我和缪一喆,竟是恍如隔世的错觉。
和龙芳一起转入我们班的还有一个女生,涂赟,被安排坐在龙芳边上,这样一来她便自然而然地与我们厮混在一起,每天一起去食堂,一起吹牛,当然性格沉静且不善言辞的她一般都是倾听者,总是在我们滔滔不绝时投来羡慕的目光,直到有天中午,她在一张课桌的抽屉里发现一块男士手表,然后莫名其妙地哭起来,我们立刻询问怎么了,她哭了良久便缓缓说道:“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怎么会在别人桌上?”
我们看了看,原来是方聪的位置,就是那个跟苏默冉玩得要好的帅哥,龙芳问涂赟:“你本来是送给谁的?”
她答道:“苏默冉。”
听到这,席璐和龙芳不由得看了我一眼,我一脸茫然地回看她们。
“我是为了他才转到你们班的,”涂赟继续说,“当时看到橱窗里这块表很适合他,便买下送给他,没想到竟然在别人桌上,肯定是他转送给别人了。”说着哭地更伤心。
苏默冉竟是这样的人!我和席璐、龙芳都很惊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都傻傻地看着涂赟哭,连纸都忘了递上。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怎的心里烦躁不安,我真想亲自问问他,那块手表是不是他转送给方聪的,虽然那并不关我的事,但我总想求证什么。
而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都没有见过苏默冉,就像失踪了一样,仿佛这个班没有这个人。
涂赟同样想问他这个问题,于是那天她拿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号码,“这是他的号码,我不敢打,你能帮我打一下吗?”
我看着那串号码既兴奋又忐忑,不知是接过还是坐视不理,最后好奇心使我接过,当然我不敢拨通,只是发了个打招呼的短信,对方很快回应“谁?”
“你的同班同学。”
“同学那么多,你叫我怎么猜?”
“坐你前面的。”
“噢噢噢噢噢噢,夏竹清!”
他这么快就猜到,反应还有些夸张,“直觉告诉我是你,你怎么有我的号码,上次吃饭忘了跟你互换号码了。”
“涂赟给我的,”我开门见山,“你认识她吗?”
“你别提她。”他显得有些抗拒。
“我只想问问那块手表是你转送给方聪的吗?”我依旧硬着头皮问出那句话。
过了许久,他才回复:“是的。”
这回轮到我盯着屏幕良久,不知如何作答了。
不等我回复,他继续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那天她送给我,我没接,又没打算跟她在一起,接她礼物算怎么回事,可她执意往我口袋塞,方聪看到觉得表不错,我就借花献佛了。”
我反复看着这段话,想读出隐藏的意思。
“怎么不回信息了?”他催促着。
“哦。”我只发了一个字。
“哦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我是这么认为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再努力也没用,感情这个东西并不是努力得来的。”
他果然是个老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她挺漂亮的。”我故意说。
“漂亮就要接受吗?”
“你们男生不都喜欢漂亮的吗?”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
我确实不懂,不但不懂,还一窍不通,发现没什么可聊的,便准备不回复信息,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