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先声夺人。
扬江被这突然的一喝身子一震，然而仍然没睁开眼睛，心中隐隐生出火气起来，然而稍稍压抑住这种冲动，转念一想：他竟然真的来了，这是没有想到的，而且来的这么匆忙。那么说明现在应该是你求我，而且是在我的主场，没有丝毫道理示弱。
于是扬江便继续闭着眼睛，并不搭理高渐辛。
“装死是吧？”高渐辛皱着眉头喝道，“如果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短暂逃避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你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个谈话，你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我来了，就行了。”高渐辛说道，“因为你偷文件的事实已经证据确凿了。”
扬江这个时候才睁开眼睛，说道：“虽然你是学管，但是话也不能这么乱说吧。哪里的证据，又怎样就确凿了？”
“不装死了？”高渐辛冷笑一声，“纠察队在你宿舍里发现的原本办公室里放的文件，而且正是和你之前的处分材料有关系的。你为了逃避纪律处罚，想出这种低劣的手端，竟然从我办公室里偷材料，品质之恶劣，我对你是否还具背合格学生的资格要打一个问号。”
“等一下...”扬江咳嗽了几声，“高老师这是想趁着我生病，直接就把这顶不存在的帽子扣实在我头上了？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过你所说的那些事。”
“证据之前，你觉得这样抵赖有用吗？”高渐辛说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承认错误，深刻剖析一番，说不定学院那边还能够对你从宽处理。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把自己毁了。”
扬江心里冷笑，这种嘴脸的欺诈性实在是太过明显，而且前后矛盾，仿佛是一只灰狼在跟白兔“温柔地说我肯定不会伤害你”。
“请问您的证据，是看到我从办公室里拿文件出来了，还是看到我拿着文件放到我宿舍了？单凭这文件在我根本不在场去考试的时候‘被发现’就叫做证据确凿吗？”
高渐辛的脸色阴沉下来：“够了！犯了错误，不仅不思悔改，还一直想着百般狡辩，你来上大学，学会的就是这些东西吗？简直可笑，那文件不是你从办公室里偷的，难道还是纠察队的同学强行塞给你的不成？照你这么说，是有谁和你有怎样严重的矛盾，故意冒着被发现处分的风险，偷了和你有关的文件，再来嫁祸你？你自己不觉得这荒唐吗？啊？”
“我倒是没有觉得荒唐。”扬江微微坐起身来，“如果是有人指使故意想让我离开这所学校的话。”
“你最好注意一点你说话的言辞！”高渐辛一下子便暴怒地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怎么，高老师要因为这些‘胡说八道’的话怒火中烧了吗？我倒觉得需要注意言辞的人是你，因为录音的时候可不能说那些过分的话。”扬江冷声道，他看似平静，然而在被子中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微微颤抖着，已经渗透了一片手汗。
他早在高渐辛开始正式谈这件事的时候就发现，高渐辛换了一副语调，刻意地想要显示自己是多么语重心长，是怎样教育劝导，而一改自己往日暴造色厉的形象。这个时候，扬江就意识到了，他进来的时候必定是录音的。
高渐辛本想发作，却硬生生忍住了，他深呼吸了几下，又重新坐下来：“你在这里，百般说不着边际的话，想要混淆视听，是不可能实现的。知道吗，我只是站在教育和挽救你的立场上，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可是你好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珍惜。”
高渐辛接着说：“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可以就事论事。那份文件，是我在两周前发现丢失的，也正是我准备向学院递交材料的那个时间节点。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清楚这件事，更不要说知道我放文件的位置。对于这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扬江眉毛跳了跳：“我也想说一个既然。既然高老师你执意认为是我从你办公室里‘偷’出来的，那么请问，我是如何才能做到这件事呢？是我有钥匙？还是会开锁？或者说，我有隐身术，能当着你的面进去，拿了文件再出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从办公室里拿文件这件事，不是只有你和你所密切接触的那些学生能够轻易做到的吗？”
高渐辛怔了一下，脸上又涌起了怒气：“你是趁着...”
“趁着？趁着什么。”扬江说道。
高渐辛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快速地思考着，最后说道：“我不是侦探，也没有必要知道这种事情。你总归是趁着我的管理疏忽进去的，毕竟没有人能保证办公室的百分百安全，尤其是对于一个早就蓄意进去偷文件的人来说。”
他不敢说那天的事情，怕如果被问及，牵扯出那以“账本”为噱头的事情。扬江想。但是我主动说出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可以把录音中的这一段剪掉，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再没有其他作用。
眼下，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适当的示弱，尽可能快速地结束这场对话。扬江想。
“如果高老师非要这么想的话，非要认定我做了这种事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相信学院领导能还我一个清白。”扬江叹了一口气，说道。
“清白？”高渐辛冷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开屏幕关掉了录音的界面，“说实话，你也是我带了这么多界学生里最人渣的一个了，你也有脸配说清白这两个字吗？承认吧，那个可笑的‘L先生’就是你扮演的无聊把戏。角色扮演的游戏，应该玩够了到此为止了吧？”
扬江摇了摇头：“我如果有‘L先生’的本事，我也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不要自欺欺人了，虽然我并不清楚你做过什么，但是有的是人清楚。迟早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公布出来。”
“放在以前，如果有学生敢这样跟我说话，是铁定要被我扇耳光的。不过对你我还是比较宽容的。”高渐辛神色嘲讽，说道，“毕竟，很快，你就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如果你坦白并且认错道歉，我还可以考虑让你主动申请退学。否则被开除的话，十七州联盟学校你这辈子就别想了。你自己考虑考虑。”
扬江倚靠着背后的栏杆半坐着，沉默不语，高渐辛自觉得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至于那个L先生，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无所谓了。明白吗。如果他再敢来搞这些偷拍的龌龊事，我会亲手把他送进官府。至于你，想想最后几天学生生活该怎么过吧。”说着，他便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扬江从背后叫住了高渐辛。
高渐辛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扬江：“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么？你刚才那副犟样子呢？你刚才那种能说会道的样子呢？你那个——让人看了就恶心的眼神呢？”
智能地图打开。
是否手动切换追踪对象？
是。
正在收集瞳孔数据中...
收集进度...100%。
手动切换追踪对象成功！已为您更新实时界面。
红点闪烁，在523宿舍的门前。如同散发着恶意与危险的提示信号源。
扬江看着高渐辛，这才缓缓开口：“你...一定会付出代价。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