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6集,看到晚上11点多,才只看了4集,挺触目惊心,挺震撼的。真实的记录,展示了这山的大,人的执著,现实的残酷,生命的脆弱。不看也许更好,因为确实太残酷了。还是人家大刘英明,就始终没看,在一边写博客。
感冒的感觉一直还有,但夜晚睡得很好。
早上去上厕所,见一老外在厕所外转来转去,远远地见我来了,就站在那儿等着,见我朝女厕所方向去了,就快速跑进了男厕——原来是个不识汉字、不分男女的家伙。
我正笑着走进女厕,却又看见一个大胡子老外蹲在里面,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当然不示弱,与他对峙了一会儿,看他一丝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正在想是不是应该蹲到他隔壁的厕坑上去,以示我的正确,又想想,罢了罢了,不与他计较了,不就是一泡屎的工夫吗,让给他得了。
回去说给队里的同伴们听,大家都夸我高风亮节。
早饭是鸡肉米粉,饭后安排我和范范去5400米适应。范范、小奇和我,加上三名向导一起出发,我什么也没背。一路上虽然戴着口罩,却一个劲地流清水鼻涕,还不时地咳嗽,咳痰,还是很受干扰的。
一路都在琢磨,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洗我的口罩,太多鼻涕,好恶心。不过口罩还是很管用,在口周造成一个温暖的小环境,舒服很多。
走得很辛苦,还是觉得自己身体虚弱,用了两个小时到了5350米左右的地方。听见范范也还咳嗽,但比我好多了,尤其到后面上坡较劲的时候,他很快就超到我前面去了。向导在我前面压着我的速度,看我在后面一会儿整眼镜,一会儿弄口罩的,知道我累了,就对前面的范范、小奇及向导们大喊:“可以返回了!”一听这话,我赶紧“后队变前队”往回跑,确实是累了,觉得回去的路好长。不过回去的路都是平的,没有什么海拔升降,所以虽然路很长,走得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一去用了两小时,一回用了一小时,总共才三个小时,就把自己走傻了。
下午3点回到营地吃了午饭,吃的是意大利面。
下午洗脸、泡脚都觉得辛苦。
不过刚进帐篷时测的血氧是95,心律105,还行。下午晚些时候再测,就是90多和85左右了。
饭后接着看昨晚没看完的登珠峰的片子,这两集主要讲的是罗塞尔[6]队B组的登顶过程。显然这组人比A组的要弱,最后两人成功登顶,另外两人氧气、体力都不够,被迫下辙,结果还好只是冻伤了手指脚趾,回来截肢后,人都活下来了。
还有那个英国人夏普,那么多人从他身边经过,却都没能救他,他就那么死去了。[7]
还有那具著名的、谁都得经过的死尸……
登顶真的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总之,这部片子看了以后既很受鼓舞,为那个两腿残疾的马克,那个60多岁还来登顶的老人;可也被吓得不轻,比如那些坏死的肢体,再如一个登山季节竟然有15人失踪。
对我来说,以前的登山经历中,充其量就让我觉得自己怕苦怕累,但这座山却让人觉得怕死,怕不能全身而退。
好残酷!
之后又放了一部《爱情呼叫转移》,我估计这些日子能把这些年没看的片子都看了。
山上的日子真是简单悠闲。
早起,血氧90多,心律80左右,挺好。
昨天大刘几个大连的朋友来探营,今天一大早兴奋地在外面拍珠峰。而我们就像徐江雷说的早就审美疲劳了,珠峰天天就在眼前千变万化着,我们却视而不见了。
上午洗漱完后,竟然觉得有些疲劳,在温暖的帐篷内眯了一会儿,看来昨天的疲劳并没消除。范范说他的感觉也不好,不知是不是在安慰我。
唉,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觉得身体在这种状态,感觉很不好,有些不舒服,不知不觉有些灰心。
给张宝全发了几条短信,说有些想家,不舒服。结果他没及时回,下午才回的,我就知道他忙,北京嘛,太可怕了,就凭这点我也宁可待在山上,尽管生着病身体不舒服,可心情舒服呀。
张宝全回的短信是:这回一要怕死,二要敢退,“掺和”就行了。
另二条是:你再适应段时间,差不多的话就回来,以后也能说攀登过珠峰,把后面“未能登顶”四个字写小些就行了。
呵呵,这家伙,倒真怕我下不来台。
不过,我是希望“掺和”完整个过程,哪怕不去登顶,也有这么一次,那才叫“我登过珠峰”!我会坚持到底的,这样也很有意思。
午饭时,大家又在互相开玩笑,我就说:“大刘是装好人;李向平是装老实人;徐江雷是装坏人;阿南是装恶人;我是装女人;范范是装男人;小奇是装小孩……”而赵一冰呢,大家异口同声说他是“装电脑”!
嗯,真的是好生动形象,好好玩,我太有才了!
下午还是觉得不舒服,看来感冒加重了。队员们就不让我自己待在小帐篷里,让我去大帐篷和大家一起,分散分散注意力。他们说得也对。
大帐篷里干什么的都有:阿南在看第六遍《加里森敢死队》;大刘还在写博客;小奇在MSN聊天;赵一冰这个“装电脑”当然在摆弄他的电脑;徐江雷在用网络视频和家人对话;李向平在看书;范范在用速写本写“漂亮的日记”——字大大的,哪里是写日记,简直是练书法嘛。
于是我也开始写日记。
今天真的不舒服,下午不想洗脸了。听见大刘在那儿认真地说洗脸和洗脚的事儿,我就笑着说大刘的脚很干净,趁大家没回过神的功夫,我又接着说:“因为他那盆水是先洗脚后洗脸的。”
大家狂笑。
今天很不舒服,看来感冒又重了,流鼻涕和咳嗽更厉害了,头晕晕的。
不写了,我要看一会阿南的片子,《加里森敢死队》是很诱人的。
明天我和范范要去5800米住一夜,大刘、李向平、阿南,也是明天出发,先到5800米,然后上6400米。我们后天返回。
又要走了,又要累了,咬咬牙,回来再一并休息调整吧。
但是计划总是在变,又决定我俩明天别上了,改后天了。所以我们一人抱着一个热水袋,一直在看片子。他们几个明天要出发的都早早儿回去睡了。
还有就是睡袋的故事,我有四条睡袋,徐江雷只有一条,竟然还放在5800米了,昨天只好向我借了一条,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儿,呵呵。
早起觉得比昨天舒服些了。
队长和其加的意见是让我下撤休息,我也觉得有道理。现在体力差了些,来回拉练[8]就更受不了。高山适应本来就是我的优势,干脆先养几天,然后直接上6400米算了。
其加还让我去扎绒布寺[9]拜佛,说这样病就会好了。
午饭没胃口,就吃了一堆豆芽。
下午1点到3点,阿南、大刘、范范、李向平陆续出发了。刮大风,不过只要进了前面的沟里,风会小很多。
我和队长还有来探营的朋友四虎徒步去扎绒布寺,其加和次丹罗布开车去寺前等我们。
出来走走还是很舒服的,队长说得没错,要把身体给“走开”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沿着四公里长的公路,我们一会儿就到了扎绒布寺。也有人管它叫“上绒布寺”,“下绒布寺”就是那个和尚尼姑都有的珠峰寺庙,很有名的。
扎绒布的“扎”是岩石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建在大岩石堆上的寺庙。寺庙里只有一位喇嘛叫桑杰,是登山学校的厨师次平的爸爸或叔叔——这一带多是一妻多夫的家庭结构。
整座寺庙就他一人,这会儿他陪着另外一批本地香客转寺去了,我们在他低矮的小屋里等了好一会儿。
老人屋里的设施很简陋,一盏12瓦的太阳能灯还是2006年其加给他安的,中间一个炉子,墙边两个榻,兼用作床,还有一个小柜子,其他就没了。很难想象在这样的高度,一个老人的一年四季如何度过?现在是登山旅游的旺季,他不寂寞,那到了冬季呢?这里人来一趟都是很不容易的,最近一个村庄也有27公里的山路呢。
老人终于回来了,他60多岁,身体很好,性格开朗,很热情,还很幽默,上来就拉着我的手夸我漂亮。他带我们进了另一间屋,很小,只有十几、二十平米,就算是寺庙的殿了。四周的壁画还是2006年才画上的,画的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几座主峰,以及它们的每一位守护神,其中就有珠峰和它的女神。
这座寺最著名的是这间摆满酥油灯的小殿下有一个天然洞窟,据说是一千多年前莲花生大师修行过一个月零七天的地方。顺着一条垂直向下的扶梯,我们下到洞窟,洞内留有仙人的足迹和手印,还有一只鸽子的印迹,会令你的手感觉到翅膀扇动的风。
我们以为这就是整个寺庙了,很奇怪桑杰刚才怎么带前面一批人去了那么久?
但接着他又带我们继续向寺庙的后山走去,绕过大经幡,才发现这座远望就是个大岩石堆的寺庙的后面,竟然是一个像火山口的大坑。大坑里有一些以前修行者的小石屋,但都破败了,还有一处火葬的天葬台。今天还能看见草木人灰的印迹。因为只有老人一个,所以他还兼着天葬师。
他继续带着我们向后山去,大风,碎石,真的好神秘!
在山根前,老人停住了,叫我们把手机、风镜、相机等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这时我们才发现老人身后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洞口。他说藏人传说人死后是会轮回的,这个洞就是轮回的过程,你从里面钻一圈出来,就体验了一次轮回。
于是我们很兴奋地照着他说的做了,开始匍匐钻进了小洞。没想到洞很深很长,我们随着手电筒的光,在很狭窄的石洞里一会平行向前,一会儿垂直向上,一会儿垂直向下,手脚并用地攀登。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有许多岔路,桑杰用小石头投向那些岔路,我们听到落石叮咚向下,直至回声消失,哇,好恐怖,说明那里很深很深。
洞身不仅狭窄而且弯曲,蛇行向前时其加、队长、四虎他们几个壮人就显得笨拙了,尤其是一些小口,他们鱼贯爬出时,我用手电筒的微弱灯光,看到他们一个个像《猫和老鼠》里变了形的卡通形象,太搞笑了!
在一处很深的地方,桑杰停住并关了手电,在黑暗中,他说,人生前如果多去朝佛并供酥油灯,那么在你转世途中,那些酥油灯就会为你点亮这黑暗中的光明。哇,好神圣,可惜这会儿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继续专心地手脚并用地在黑暗里爬行,又不知爬了多久,我终于看到远处的亮光了,终于到了洞口,终于一个个像土猴似的灰头土脸跌跌爬爬地出来了。我们再扭头一看,刚才钻进的入口就在出口的一米外。太神奇了,这么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处,寓意深刻啊,这生死轮回!
告别桑杰,我们上车回大本营,远远望去,珠峰已经不见了,那个方向又已是大雪纷飞。
队长后悔说刚才忘了找桑杰算命,其加说过,他在本地有名是因为他算命很准。不过我不想算,期望他告诉我什么呢?我的命已经够好了。
回到大本营,天是阴沉沉的,大风。
晚饭吃的是水饺。
饭后收拾收拾,队长和其加就商量着准备打发我到扎西宗乡去待两晚,希望我的感冒能在那儿得到恢复。我想也好,如果能好起来,我就可以5月1日和徐江雷、范范一起去6400米的ABC。
我想想,还是随B组去ABC吧,否则我一个人成C组了,好笑。还登什么山呐,光腐败了。
我申请带小奇一起去扎西宗乡,徐江雷笑说:“好嘛,小奇成专职三陪了。”前两天范范去樟木也是小奇陪同的。
队长最近很忙,要接待5月2日和3日分别来的几批慰问团,有农大校长陈章良和体育总局局长刘鹏,还有搜狐团的张朝阳、赵牧等十几个人,还有极度体验的“两个塘”、廖勇、王晖等。
我们傍晚8点多从BC出发,大约两个小时才走完这50公里的搓板路,终于还是颠断了左前轮的减震器。于是黑夜里,明朗的月光下,我们的丰田吉普像船一样剧烈地摇晃着,一直熬到了扎西宗的珠峰斑巴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