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连声说道:“奴才不敢。”
探春眼神一厉,喝道:“既然不敢,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见边上的嬷嬷均是一脸戒备看着那小太监。
那小太监接过旁边贺嬷嬷递给自己的一碟碟精美菜品,每样都尝了几口,探春看着那小太监并没有什么异常,险些以为是自己多疑了,正想开口说话,便见边上的贺嬷嬷暗中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便也耐着性子等着。
直到小宫女端起了一盏酸笋鸡皮汤的时候,那小太监的脸便白了白,说什么也不肯接过手来,只跪在地上求道:“多谢郡主娘娘赏赐,只是奴才如今已经饱了,再吃不下去了,还请郡主娘娘开恩。”
探春却是笑道:“你这话说的,我瞧着你也没吃了多少,怎么竟就饱了?”
贺嬷嬷因想着若是这时候毒死了他,后头的主使之人便问不出来了,便冷笑道:“你这样战战兢兢的,敢莫是这汤里有什么罢?来人,将他押下去好生看着,别叫他死了。”又轻声让早已经呆在一边的侍书去将太医请过来。
早有人上前将那小太监死死按住,又有大太监将那小太监的浑身上下都搜遍了,将藏在指甲缝里的毒药搜出来,又将已经瘫在地上的那小太监拖了出去。
屋内众宫女太监被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幕惊得目瞪口呆,知道那小太监被拖了出去之后,探春方才上上出了一口气,脸上的镇定之色消失殆尽,留下的净是满脸的苍白。
贺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见状立即叫着旁边的翠墨一道将探春扶着进了里间歇着。不过一会子,侍书便将太医院的医政付森请了过来。
付森满头的大汗,跑得气喘吁吁的,却是不敢叫一声累。开玩笑,若是这时候郡主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是纹鸳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也逃不了,自己指不定也逃脱不了这罪责,幸亏啊幸亏,郡主发现了异常,不然……
付森想着郡主出了事情之后皇上的脸色便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寒凉,不过就算是如今郡主只是受了一场虚惊,但以皇上的脾性,宫里头这一场腥风血雨是逃不掉了。
那付森到了纹鸳宫之后,见纹鸳宫上上下下忙成一团,里头的贺嬷嬷恰巧出来见自己过来,连忙上前朝着自己行礼说道:“付太医,快些进来看看咱们郡主。”一面说着一面将付森迎进内殿去。
付森隔着床上的纱帐,隐隐约约见探春正躺在床上,只有一只玉雪白净的手腕从纱帐里伸了出来,上头还担着一块帕子,便上前轻轻将手指担在帕子上,细细把脉。
不过半盏茶功夫,付太医收回了手朝着贺嬷嬷说道:“嬷嬷请放心,郡主不过就是稍稍受了些惊吓,脉象有些不稳,并无大碍。”
贺嬷嬷虽说早便猜到了探春是受了惊,但如今听见付森这话,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方才踏踏实实落了地,一面想付森道谢,一面说道:“付太医既然这样说,我便放心了。只是可要开一方子给郡主调理调理?”
付森捋着胡须笑道:“嬷嬷也太小心了些。郡主没什么大碍,更何况这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免则免了罢。只将那安息香点上让郡主好生歇息歇息便罢。”边上早有侍书和翠墨依言在香篆内点上了一直安息香。
睡着帐子里头的探春听见这话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多谢太医了。”
付森满口道“不敢当”,行过礼之后,便随着贺嬷嬷退下。贺嬷嬷和付森原是梳洗的,今日的事情也不瞒着他,叹道:“付太医这是寒碜我老婆子呢,如今郡主可是就要和亲的人了,若是这当口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这纹鸳宫里里里外外几十口人可别想有一个活口。今日这事情幸亏了郡主细心,若是不然,只怕如今郡主就不单单是受了惊了。”
那付森听见这话也有些惊讶,难不成今日的事情竟是郡主发现的?那可当真是难得了。“嬷嬷的意思是今日的不对劲竟是郡主自己看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嬷嬷请付森坐下说道:“今日的事情原是我大意了。我在这宫里头待了几十年了,这些下毒的手段也算是见得多了,只是意向均是嫔妃之间相互坑害,我只想着这郡主是要和番的,和着宫中任何人都没什么干系,也没碍着什么人的眼睛,却不料仍旧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情,可当真是‘逐日家打雁,今儿却被雁啄瞎了眼’!若不是郡主机警,我可当真是万死难逃其咎了。”
付森叹道:“这事情原也怪不得你。郡主进宫来没几日,更何况就像你说的,和宫中的娘娘们又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你如何能想到呢。再者说了,如今不是也没什么大碍么,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贺嬷嬷方才抒了一口气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劳烦你。”说完示意让边上伺候的宫女将那一小盏酸笋鸡皮汤端过来。
付森自然明白贺嬷嬷的意思是让自己帮忙看看这汤里到底下了什么东西,便接过手来,先是用银针试了一下,半晌之后见银针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皱了皱眉头将东西端起来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一闻,说道:“这东西没什么味道,用银针也试不出来,你去让人拿一只活鸡来。”
贺嬷嬷听见这话骇然变色,若说这宫里常见的厉害的毒药倒是也不少,但从未曾见过这样的毒药,竟是连银针也不能辨别出来,连忙让人去御膳房要了一只活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