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妹冷哼一声:“倒不是我定要为难于他,只怕是陛下先就不肯。这半年来,他忤了陛下多少回了?陛下早对他恨得牙都痒痒了,只是他素来谨慎,说的又是祖宗基业,一时拿不着他的错处。”
妲己默然半晌,方说:“也只是尽人情而已。”
正说话间,已至鹿台。帝辛扶了妲己先下了御辇,只见雪花仍是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帝辛忙差内侍在辇内取了厚袍,为妲己披上,伸手握住妲己玉手,却是冰凉。
“妲己,你素不耐寒……”
妲己展颜微笑:“无妨,披了这厚袍,也不惧这寒意了。”一边命人烧了暖炉,又熏了麝香,四人便在鹿台坐定。只见鹿台一片银妆素裹,果与平时不同。
“妲己,你瞧见了这般大雪,竟似不怕冷了。”帝辛带着几分爱怜。
“陛下,瞧了这雪,便似瞧见了杨花、梨花、梅花、琼花,虽是一色,但在臣妾眼中,却如花团锦簇一般。”
“哦?这语倒是新奇,怎么解释?”帝辛奇问。
“陛下瞧这雪花,纷纷而下,难道不似阳春里的柳絮飘飞么?这颜色白得如此之纯、之洁,可不正似盛开的梨花么?再瞧这形状。”一边说着,一边却用黑漆托盘接了几片雪花,“这雪花多是六瓣,也有五瓣的,象不象梅花?若说这琼花,本生在温暖之地,最是贵气。这雪不染浮尘,可不正象么?”
帝辛听她说得有趣,也不由开怀大笑:“好,王后解得有理。酒来,朕要与诸位爱妃痛饮竟日!”
妲己只略抿一抿,帝辛也不强她,只殷勤劝她多用热菜。一时间,娇侬软语,三女同乐,哄得帝辛转怒为喜。
妲己着一件红色长毛厚袍,雪肤花容,如一朵芍药盛开在雪地上。胡喜妹与仙姬则一绿一黄,同样娇娆,媚色惑人。帝辛左拥右抱,复叹人生至此,更有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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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寒意更浓。帝辛喝了不少酒,看妲己捂着暖炉,神情有些倦意。抬头看了看天色,也该是午睡时分了。于是吩咐内侍撤了酒席,扶了妲己起身:“这坐了许久,天气越发的冷了,回寝宫歇息去吧。”
妲己几乎未曾饮酒,此刻也觉寒气逼人,于是也不反对。此刻内侍又来回禀:“陛下,亚相尚在显德殿候旨。”
帝辛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这个比干,又要来扫朕的兴!”
妲己看他脸色不豫,一心想要怎的拖住他才好。眼神微飘,却见路边的腊梅正迎风怒展,白雪已把黄色的花朵整个都掩盖住了。
眼珠一转,转首对帝辛笑说:“陛下,你看这树腊梅,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不如趁着这雪天,折一枝腊梅至寿仙宫去,咱们再作半日欢聚可好?”
帝辛喜不自胜:“这主意好,究竟是王后的主意最是新奇。”
妲己轻舒一口气,心里在盘算着寻个什么机会把殷破败招进宫来。“咱们四个枯饮无趣,不如竟叫太子并王子们来,也让陛下享一享天伦之乐。”
帝辛欣然应允。
朝歌城头虽然人人匆匆,脸有菜色,但是后宫里却仍然歌舞升平。殷破败策马行在朝歌街头,想着刚才妲己遣人送来的符,忍不住叹了口气。雷开一策马缰,凑到了殷破败耳边:“王子,太子似乎不得陛下欢心,近来陛下对太子也不大上心了。尤其是太子每每见到胡喜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似乎这太子么……嘿嘿,也做不长了,王子雄才大略,也该私下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