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系着腰带跨进堂屋,宋母正摆上饭菜招呼马伯源坐下一起吃。
马伯源站在一边连连推辞:“婶子我吃过了,真的,我一点都不饿。”
宋怀瑾捡了块饼啃了一口,扯着马伯源的袖子示意他出去,回头对宋母叮嘱:“娘,我和马伯源出去了啊,一会直接就去绣坊了。”
宋母紧走两步,将碗递到她面前:“等会儿,喝口粥再吃饼,别噎着。”
宋怀瑾嘴里嚼着饼,就着宋母的手,低着头将嘴凑过去喝了半碗粥,将嘴里的饼咽下去:“好了娘,我走了啊。”
宋母说:“你慢点,别急,晚上早点回来。”
宋怀瑾三五下吃完一张饼,就着马伯源的袖子擦擦手,满怀期待地问:“大头,是不是又有活了?”
马伯源正要说这事:“确实是有案子,今日天不亮就有人来报官,只是案子有些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宋怀瑾双手抱胸:“那你就慢慢讲。报案的是什么人?家住哪里?”
马伯源细细道来:“大田村,报案的是村民赵大富。”
宋怀瑾想了想,这大田村……好像紧挨着下里村,嗯,这些日子青阳县越来越不太平了。
马伯源继续说:“赵大富只是普通农户,家里有十几亩地,这几年风调雨顺的收成不错,去年朝廷便将赋税上调了些,赵大富家中人口多,本来地里的粮食交完赋税后就只够一家人吃喝,若是赋税上调那口粮便吃紧了,村里有人介绍孙浩给他,这孙浩前年考中了秀才,说是两人签个假字据,将地挂在孙浩名下就不用交税,而赵大富还是按照原来的税将粮食交给孙浩。”
宋怀瑾冷笑:“倒是打得好算盘,那这赵大富又为何上告?”
马伯源神色有些意味深长:“这赵大富告的就是孙浩,赵大富的女儿今年及笄,已经许好了婆家,但家中却无余钱准备嫁妆,赵大富就想卖掉两亩田,但这田现在挂在孙浩名下,赵大富去找孙浩,孙浩却不同意卖田,说是卖田可以,但今年的交的粮一点都不能少,赵大富自然不肯答应,便于孙浩争执起来,反被孙浩打伤了腿赶了出来,赵大富无能为力只好来报案。”
宋怀瑾问:“他是想拿回自己的田?”
马伯源脸色更是奇怪:“不是,他只想让孙浩同意卖掉那两亩田。”
宋怀瑾说不上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哈了一声:“难道他不知道挂名田是犯法的吗?竟然还想着继续将田挂在孙浩名下,也不怕这孙浩翻脸不认人。”
马伯源抿着嘴不说话,但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宋怀瑾看了他一眼:“这案子有何难?将孙浩抓了让他归还田产不就行了?”
马伯源撇着嘴:“要是这样简单就好了,这孙浩可不是一般人,他跟知府大人攀着亲呢。”
宋怀瑾奇道:“与知府大人攀着亲?这孙浩我也是知道的,小时候还与他在一个学堂上过学,那时候先生整日骂他蠢笨,若说他后来发奋读书考上秀才我还能信上半分,但说他与知府大人有亲那是绝无可能,他家中也就略富裕些,但都是青阳县本地人,知府大人可是江陵人士,如何能攀的上亲?”
马伯源挠挠头,一脸憨笑:“怀瑾你说的没错,不过孙浩和知府大人可不是正经亲戚,孙浩有个姐姐,现在是知府大人的小妾。”
宋怀瑾一脸了然,自古以来当官的都是三妻四妾的,在外为官也要在任上找几朵解语花陪着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文人讲究。
宋怀瑾问:“那你来寻我做什么?知县大人不敢管这案子你找我也没用啊。”
马伯源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这案子知县大人是不敢管,但赵大富既然报了案,按规定还是要传孙浩到堂上审问的。”
马伯源顿了顿又说:“不过怀瑾,你与京城来的谢大人有什么关系?为何昨日谢大人提起了你?”
宋怀瑾的脚步一顿,“他提了我?如何说的?”
马伯源回答:“昨夜知县大人去客栈拜访谢大人,谢大人问县衙里有没有叫宋怀瑾的女捕快,大人说没有,谢大人便没有追问了。怀瑾,你是如何与谢大人认识的?”
宋怀瑾摆摆手,像是要赶走不好的回忆:“不过两面之缘,说来你之前也见过这位谢大人,当时在酒馆用剑戳我的男子便是他,莫非你忘了?”
马伯源表情僵硬地愣了一瞬,突然抬手左掌击右掌,“我说谢大人为何看着有些眼熟,原来如此。”
宋怀瑾扯了扯鬓间垂下的一缕长发,眼神转了一圈,蓦地亮光一闪:“方才你说知县大人派人去找孙浩了?”
马伯源心里算了算:“长明去的,估么着这会儿已经到大田村了。”
宋怀瑾看他,不解地问:“那你此时应当在县衙才对,为何来找我说这些?”
马伯源解释:“其实也不是特地找你说这些,而是昨夜谢大人提到了你,今早知县大人便命我来问问你,到底与谢大人有何关系。”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在走到了桥上,过了桥就是青阳县最大的客栈,那谢瑜许是就住在这里,而沿着街道再往里走就是县衙,两人便在桥上站了会。
望着桥下奔腾的河水,昨天谢瑜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回荡,六扇门、捕快,看起来那么遥远,现在却仿若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住。
宋怀瑾突然转头看马伯源:“大头,我们就在这里等孙浩吧,既然知县大人不敢查这个案子,那我来查。我以后,是要当捕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