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整整一下午都没有买到锅盖。五金市场倒是有专卖厨具的,锅盖也有不少,高档的一般的昂贵的便宜的,密密麻麻挂在墙上,就像帽子一样,但这些锅盖的大小尺寸和自家的那口锅都不搭配。
大刘垂头丧气,觉得自己连这个忙都帮不上,变成了十足的负担,而更为可气的是自己这个负担身后居然还拖着三个负担。
他没有坐车回家,迈开双腿漫游成都,他一边走一想心事倒不觉着累,身后三个"保镖"就惨了,走得眼冒金星两腿发飘,想舍他而归又怕错失良机。
天渐渐暗了下来,大刘在路边摊吃过一碗米线又继续向前走去,他想去川大走一走,看一看,回忆流逝了的青春,但到了川大西门口,他的双脚再也迈步进去。
很多学弟学妹有说有笑地涌了出来,他们和自己当年一样,对学校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兴趣,也许还会和自己如今一样身心疲惫,他意兴萧索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叫住他。是陈丽娜,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
"你怎么在这里?"大刘问她。
"你不也在这儿嘛?" 陈丽娜反问他,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了笑说,"我就住在这附近,心里头闷得慌,出来走一走。"
"你还好吧。"大刘出于礼节问候道。
"我都离婚了。"
"离婚了?"
"嗯。"陈丽娜点了点头,欲说还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去年年底才离的婚,后头就跟着朱启才。"
"朱启才?"大刘惊讶地问,再回想往事便不觉稀奇。
"他娃就是个疯子,简直不是人,他根本就不打算我结婚,只想着跟我上床,还打我,一发疯的时候就把我往死里打。"
大刘这才留意到陈丽娜脸上的淤青,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没得事了,我现在看得开,正打算离开他。哎,我家就在这楼上,跟我到屋头坐坐嘛。"
"不了。"
"客气啥子嘛,咱们老同学叙叙旧嘛,都好几年没见到了。"
"可是我心里也很烦。"
"我晓得,我也很烦,上去嘛,咱们聊聊,互相开导开导。"
大刘跟她上了楼。
这是一间非常狭窄的房子,一厨一卫一卧,然后就剩下客厅,说是客厅,其实也只能坐下五六个人,家具简单陈旧,细细的灰尘爬上了每一个角落。
"坐,我去给你倒茶,地方太小你不要介意哈。"说完陈丽娜进了卧室。
大刘无聊的四处观望:墙上的挂历是去年的。墙壁也开始斑驳。茶几的油漆也有脱落。茶几上有个烟灰缸,里面至少有四十个烟头。洋溢着灰尘的沙发上扔着一本杂志,封面是一个上身****的女人。
沙发下面有两双塑料拖鞋,其中一只还是断了根的。拖鞋旁边躺着几个被捏扁的啤酒罐子。想着当年的系花人物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大刘心里一阵欷歔。
"来,喝杯茶。"陈丽娜说道。大刘转过身,看见陈丽娜只穿着个胸罩和裤衩站在他面前,她的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胸膛。
大刘拦住她,说"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需要。"
"你就别拒绝了,我好久没有过性生活了,你就当作是帮帮我。"陈丽娜说完就去解他的腰带。
大刘脑袋里一片混乱,紧紧护住自己的下身,却发现衣服已经被她脱了去。
陈丽娜把他按到在沙发,伸出像毒蛇信子一样舌头在他脖子上****着。大刘只看见沙发上扬起的灰尘,他们就像无数个人在空中纠缠碰撞。
突然,门被踢开了,闯进来三个彪形大汉。陈丽娜马上跌坐在角落里,捂着脸哀哀的抽泣:"他想强奸我,他想强奸我。"
三个人不由分说冲上来对这大刘一顿暴打。
大刘什么都没有说,他看到其中有个人脸上有一道不忍触目的刀疤。
"让你强奸我老婆,让你强奸我老婆。"刀疤脸举起椅子朝他砸去。
大刘仍然不说话,只护住脑袋。
"得了嘛,你们这样子会打死人的。"陈丽娜拦住他们。
"说,你想怎么办?"刀疤脸问他。
他不说话。
"装哑巴可不成,我看这样吧,赔三万就当是精神损失费,我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大刘不说话,他对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但没兴趣跟他们说话。
"不想给钱,我就报警,看你好受。"刀疤脸说完又踹了他一脚。
大刘开始掏口袋,陈丽娜冲刀疤脸会心的一笑。
大刘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说道:"喂,110,我强奸人了......"
"妈的,你还敢报警。"刀疤脸冲上来又一顿猛打。
警察到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大刘一个人。
"是你报的警?"一个年轻警察问他。
"是我。"大刘说。
"人呢?被你强奸的人呢?"
"跑了。"
"跑了?"
"他们打了我一顿拿了我的钱包和手机就跑了。"大刘擦着脸上的血说。
"他们?你还强奸了几个?"
"其实是他们强奸我。"
"你他妈有病!"一个长官模样的警察怒不可遏地给了他一耳光,率队走了。
大刘走到门口时,发现他们又走了回来。
那警察长官朝他伸出一只手。
"什么意思?"
"给钱,你以为打110不用负责啊?你以为我们就白跑一趟吗?"
"我说过,我的钱已经被他们拿走了,不信你搜啊。"
长官愤怒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带回去,录口供。"
大刘非常合作地跟着走。
下了楼来到车前,司机笑嘻嘻地对那长官说:"老大,宋老板请咱们去他的别墅玩,说是有几个俄罗斯洋妞,咱们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
"那他呢?"大刘身后的警察问道。
"妈的,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扔这吧,咱们逍遥去。"
警车扬长而去,大刘的三个债主幽灵一般地出现了,原来他们一直守候在楼下。
"你怎么了?"一个问道。
"被打了。"大刘说。
"要不要报警啊?"另一个问道。
"是警察打我的,你说要不要报警?"
"也许另外的警察不会打你啊!"第三个人说。
"也许不会?你能肯定吗?"
那人摇了摇头。
"走吧。"大刘说。他奇怪自己怎么会招呼他们,也许是刚才被打昏了脑袋。
这时,陈丽娜从前面拐角转了出来,站在他身前。
"你好啊。"大刘问候她。
陈丽娜低着头递给他一个皮夹,说:"这是他们让我还给你了,他们说这个不值钱,钱被他们拿走了,不过你的手机卡还在里面,还有一百块钱是我赔偿你的,对不起。"说完,她匆匆走了。
"有钱了,我请你们喝水。" 大刘再次招呼身后三个"保镖"。
他们拒绝了,一个人还说你要是早点把钱给我们就不会被打了,另外一个人认为他该去医院看看自己的伤,最后一个人说一百块钱就是喝水也不够啊。
大刘找了个水龙头把脸仔细洗了一遍,继续沿着大街小巷闲逛,刚才的风波似乎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走累了,他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就站在沸点酒吧门前。他走了进去,这三个形同鬼魅的人令他心烦,他想甩掉他们。
在吧台,三个"保镖"也忘记了刚才的风波,大刘刚掏出钱夹,他们便凑上脑袋查看。
大刘尴尬地笑笑,掏出仅有的一百块钱朝他们扬了扬,见他们没有伸手的意思,大方地点了一杯酒,无奈地朝他们耸耸肩:"自便。"
如此一来,三个年轻人的境地极为难堪,年轻人上酒吧请客是寻常事,可是三人虽然怀着相同的目的,此刻却身处敌对的阵营,不是表现大方的时候。
三人相互观望了一阵,见没人愿意买单,又不愿意自己破费,于是不动声色地背手站在大刘身后,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职业保镖的角色。
这下大刘坐立难安了,带着保镖上酒吧,弄不好会被误认为黑社会。他一口咽下啤酒,绕着酒吧转悠,三个"保镖"马上跟进。
沸点酒吧有个特色,包间门只是虚掩,从不上锁,因为客流量大,必须随时供给有需要的客人泄欲场所。
客人们也不以为意,经常在战斗正酣的时刻有急不可耐的客人抱着小姐推门而入倒在沙发或者地上另辟战场,如果兴致来了,还可以玩换鸡游戏。他们直率的认为这样更刺激。
大刘随手推开几道门,战火都燃得猛烈,处处水深火热,地地哀鸿遍野。他突然想到开一家这样的酒吧也肯定能赚钱。
身后的三个"保镖"涉世未深,沾了大刘的光,看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不断交头接耳的探讨,似乎忘记了身负的神圣使命。
大刘瞅见三个年轻人的窘迫样,"嗖"的闪进一间包房,依然被人捷足先登,不过这里风景独特,床上人民币散落一地,女主角正在男主角胯下吞迎吐纳,不时伸手缕一缕影响操作的长发,男主角全身****、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望向天花板。如果这是一尊雕塑,应该能很快风靡成都。
"嘭!"门在身后被撞开了,三个年轻人见到大刘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却惊动了床上的鸳鸯,同时转过头来。
镜头拉近,女主角张大的嘴巴停滞在半空,散乱的长发上粘着亮晶晶的液体,眼角挂着依稀可见的泪痕,双手紧紧护住****着的上身。
男主角挺立的姿势纹丝不动,面孔轮廓分明,神情刚毅,目光炯炯有神,仿似两道闪电射向闯入者,电光射到大刘身上时猛的一颤。
大刘一哆嗦,突然飞身冲上去揍了男主角一拳,扶起女主角:"娟子,你?"。
"刘大哥,是你!我,我,"女人哭泣道,"我实在没办法,王大哥出了车祸,动手术需要钱,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大刘放下娟子,一拳朝男人脸上打去。
"大刘,咱们是兄弟,你喜欢她早说嘛,只要你一句话,我绝不会动她。"男人笑得很猥琐。
"你个流氓,尽知道糟蹋人家。"大刘说着又一拳打过去。
三个"保镖"见状,不由分说冲上去对着床上的男人一顿狠揍。
"别打了,"大刘推开他们,扶起流血的男人问道,"大赵,你怎么样了?谁让你们动手的?你们给我滚!"大刘咆哮了。
三个"保镖"怏怏地退到门外,娟子捡起床上的人民币,匆匆走了。
"你怎么样了?痛不痛?"大刘拉起倒在地上的大赵。
"兄弟,我彻底完了。"大赵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真的完了,我好后悔啊,这下彻底没救了。"大赵跌坐在地上,像个被拔掉气门芯的充气娃娃,自言自语地说,"艾滋,我得了艾滋。"
又一道熠烁的闪电在大刘脑袋爆炸。
艾滋!艾滋!艾滋!!!
趁着大刘的失神,大赵推开他夺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