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从来凤楼出来,就沿着江楚被抓走的方向往前走。
从来凤楼去四海赌坊的路,如果走门口的大路,其实比较近,不过了隔了两三条街道罢了。
但是如果走后门的小巷却比较远,因为除非从别人家里经过,否则不论往左还是往右,都要绕很远一段路,才能绕到外面的街道上。
小六子指的江楚被抓的方向,就是后门小巷子往左的方向。
往左边走,商铺居多,往右边走,居民居多。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那个时候,商铺多半已经关门盘点,而居民们也许刚回来,难免有人出入。
若是为了隐藏行踪,自然是走左边比较好。
琴音一路过去,主要是想看看一路上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她想以江楚的身手,如果真被人抓了,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毕竟他当时还动手反抗了,并不是中毒毫无知觉的。
江楚既然知道高楼明月在此,若真出了事,他必定会留下些方便追踪的记号,好让人去搭救于他。
但是琴音一路走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江楚并无危险,或者说,他虽然看上去置身危险当中,却仍有掌控局面的能力。
这点琴音很有信心,能够夺下她们姐妹鞭子的人,怎么可能受制于四海赌坊区区几个看场子的打手。
他之所以让人绑走,让人看到那些情况,很有可能他是故意的。
那么他为什么故意这么做?
针对四海赌坊?
应该不会,他们若有问题,江家宗祠的人早就盯上他们了,根本不需要他去出面。
除非她猜错了他的身份。
她想起传闻中听到的他的性子,心想,莫不是他故意示弱消谴一下那些人,图个乐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就象今天在来凤楼一样。
他明明可以摆出身份,让江掌柜客客气气的招待,却偏偏要装成一个穷酸和些无赖去打成一片。
他们这些公子哥闲极无聊,干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那么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搭救他以示关怀之意?
还是投其所好,先让他玩个痛快,免得坏了他的兴致?
琴音犹豫了一下。
他应该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吧?
她的直觉应该没有错吧?
这个事情若是成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成,公子那里又该如何解释?
她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和江楚之间的所有片段,她咬了咬牙,她总该有几分运气吧?
那么到底要不要赌这么一把呢?
犹豫间,她已来到四海赌坊门前。
这是栋两层的小楼,门头并不如何起眼,“四海赌坊”几个大字的金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许是赌坊吵闹,左右两边之前的住客都搬走了,只剩下几间空房子,都没住着人家。
琴音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着半个人影,而赌坊的门也关着,听上去格外的安静。
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刚刚她一路走来,很多店铺都已关门,但是依稀还可以听到人声,见到灯火,在店铺后面住人的地方,也还有人没睡。
可是这四海赌坊,不仅没有灯火,而且连一点人声都没有,异常的安静。
她在门口站了站,决定进去看看再做打算。
她先隐在暗处,观察了半天,确定并无人在注意她。
于是她先扔了颗石子进去,寂静的晚上,她听到了石子掉到地面,然后弹起,接着又滚动的声音。
之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等了片刻,她又继续扔了颗石子出去,这次扔在大门的铜钉上,刺耳的响声传出去很远,但是还是没有其他的声音出现。
她便跃过了墙头,到了四海赌坊里面。
她先去了小楼,一楼是营业的场所,有赌桌,上面放着一些赌具,收拾的倒是齐整,卫生也打扫干净了。
二楼除了帐房外,还有几间屋子,看陈设象是包间,估计是大赌客们私赌的地方,里面也放着一些赌具,此外还有一间休息室,又象是卧室,有张床,却并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出了小楼,趁着月色,她看到后面还有几间低矮的门房,想是伙计们睡觉的地方。
她摸过去,听到了里面有人呼吸的声音。
屋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她吓了一跳,忙把手按在了腰间的软鞭上。心想,不好,莫不是掉进了敌人的圈套?
可是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出来。
随即她觉察出那是人熟睡时的呼吸声,人不少,但是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练家子。
她放下心来,运起轻功悄悄潜了过去,从那发出声音的房间窗子往里看。
房间很简陋,只见一个大通铺上,睡着一排几个人,身上盖着些旧被子,蒙头遮脸的看不清模样,有床被子里露出一只光脚丫子,地上随意散乱着几双布鞋。
边上一排矮柜上,胡乱的放着些衣物,毛巾,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体臭和脚臭混合的味道。
她忙掩着鼻退了出来,又朝旁边两间门房走去。
第二间房和第一间房差不多,也是一排睡了几个人,还有人在打着呼,磨着牙。
她暗笑自己小题大做,这些粗汉不过是睡的死,自己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她又走过第三间房,这间房外表看上去和前两间没有什么区别,里面却并不一样。
房间里整齐的多,看上去并没有人睡在这里,虽然同样是一个大通铺,但是铺盖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
除了大通铺,在隔壁房间放矮柜的地方,放着一个高大的立柜,足有一人多高,柜门呈漆黑色,幽幽的透着让人很不舒服的一种光芒。
柜子旁边还立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两件衣服,猛一看,象是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琴音在门口站了一会,确认这也是一间空房。
她正准备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来到第三间房的门口,果然见门上挂着一把锁。
她捡了粒小石子,弹到那高大立柜的柜门上,柜门发出的声音大的超出她的想象。
它不象是敲边鼓在木板上的声音,倒象是金属的声音。
琴音吓了一跳,连忙藏在暗处。
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旁边两间房的人,似乎也只停了下打呼,便又恢复了熟睡。
她心里生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也许有人藏在某个暗处,也许他们已经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