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花蕊扶着苏殊只听院中外吵嚷着:“你怎敢冒犯相爷夫人!此是内宅!你们怎敢贸然进去!如今夫人已歇下!你们……”是花蕊的娘在院中阻拦。
苏殊立刻平复悲痛心情想起自己嫁给陈昂二十多年,夫妻知己,如今不想遇此大难!只求能和陈昂死在一处!又转身看向花蕊说:“花蕊,你吩咐下去,如今家中大难,念在家中众人与我和相爷主仆一场,有法子出去的,能走的就走吧!你也是,带着你母亲去吧!”
花蕊在一旁早已经哭红了眼,鼻子酸囔道:“夫人胡说什么?我自小和月影在你身边,她要和你死在一处,我就不成了么?如今这样的情景有那些要保命走人的就随他们,不拦着就是了!何苦明说这样的话伤人的心?夫人你派谁说这些话都行,我不去!我就跟在夫人身边死守着夫人!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丢了夫人自己走!还有我娘,我娘守着这里也十几年了,叫她出去和叫她死没什么分别!”说完又啜啜的哭。
苏殊无奈看着已经到了院中的猛虎军统领,低头流下眼泪用手绢逝去只说了句“晚了!”回身进了屋像是没看见一般不理猛虎军,进了屋对花蕊说:“你且去回他,不管何事有何旨意且容我梳妆!”接着就对着镜子自顾自的挽起了发。
花蕊到了院中对猛虎军统领施礼道:“大统领!我家夫人说了不管是什么旨意容她梳妆!”猛虎军统领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花蕊忙回屋替苏殊梳妆。
大统领身边一人突然跑出来行了军礼,假装不解谄媚的问:“大统领小卒不解,我们已经进了夫人的内院,怎么这会儿倒斯文起来了?不如直接进屋坐着等不成了?何苦还要在这院子里站等大半天?辛苦大统领不是?”
猛虎军统领只用眼角昵了一眼,哼道:“用你多嘴舌么?不进屋自有道理和旨意!”那人惶惶下跪道:“属下愚昧,冒犯了!”
“我们是按着皇上的意思办事,皇上说到哪儿就做到哪,不可擅自主张!皇上说让我进这相府三步我就不会进五步!皇上只说搜查咱们就只搜查,皇上说请夫人就是请!左相大人的威风如今是被扫的荡然无存了,但是轻薄夫人这种事咱们可做不来,皇上说内院等可没说进屋里等!如今这进内宅已经够扫左相大人的脸了!你又何苦羞辱左相夫人!”猛虎军统领从来都是这样的规矩,做事分寸拿捏都是依旨意。
大统领瞧着谄媚的人脸极为厌恶道:“刚才你的那番话可见猛虎军的规矩没学到家,怕是皮痒了!”说完狠狠地盯着那人的脸一点点灰败下来,肩膀也隐隐抖动。大统领生平最厌恶这样怯懦小人更是不耐烦狠狠呵斥:“退下!”想到如今这样的人都能进猛虎军得一碗皇粮吃心中更是烦闷不胜,心里只叹;真是世道不堪!
屋内花蕊边梳头心有不安低头小声询问道:“夫人,不知小公子他……”话还没说完苏殊急忙止住道:“嘘!且容我想法子!瞧这个情景只怕凶多吉少了,一朝君王一朝臣,搜查时夫君把清明托付出府外想必他也知道这结局七七八八就定了的,不知道清辉有没有收到他父亲的书信。”话说完屋内已是寂静只听得金钗钿合清脆声,不一时苏殊已然按照品阶穿了一等诰命礼服从屋内出来,真是越发显得若神仙妃子更添华贵之姿。
院中众人瞧着如此绝色,又添华贵无比,不免惊叹呆愣住,猛虎军统领回过神直说:“夫人好气派!风姿真是不减!”
苏殊只冷哼道:“你们这样大的派头迈进了我的府上,又这样的气势踏进了我的院内,既要我进宫面圣那臣子的体面也是要有的,我若不穿这衣裳也对不起皇上这样的请我入宫的口谕,不必再让什么虚礼说什么假话,弯弯绕绕让人累心!”
猛虎军统领讨了没趣也不生气,毕竟面对这样的绝世美人有气也说不出什么利索的话,只呆呆的传达口谕:“皇上只说了请夫人进宫坐坐,有些话要问夫人您!”
苏殊心里有些庆幸或许进宫能见到陈昂,她心里很清楚进宫凶多吉少且这个时辰更想不明白,只能强自撑着应道:“看来皇上还真是疑心相爷了!圣旨都不舍得给一道!昨日搜查不出什么又来问我?我又能知道些什么!哼!既如此就走吧!”
猛虎军大统领瞧她这样爽快心中暗叹,这势头进去也是十有八九的死,这样爽利?花蕊一听要带了苏殊去,急忙哭着又立刻跪下阻拦哭喊道:“夫人!”花蕊心中还惦记不知道是否逃出去的小清明,苏殊这一去真是六神无主了。
苏殊搀起花蕊眼睛定定的看着花蕊道:“没事,不过是进宫吃口皇上赏的茶,皇上问两句话罢了,刚才家里一阵嘶喊哭嚎的只怕要把明儿吵醒了,月影那死丫头怕是睡的熟也不曾听见,你去看看明儿吧,我怕他醒了要寻人,这天黑路滑的别让他一个人乱跑,快去吧!”说完又拍了拍花蕊的手。
花蕊自小跟着苏殊,此刻眼睛含泪望着苏殊揣测着这番话的意思,只见苏殊微微皱了皱眉眉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若是明儿受惊吓寻人跑了出来,咱们园子里水多又个好歹怎么办,知道了么?”花蕊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起身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
猛虎军统领想起昨日搜查不曾见过左相小公子疑惑问道:“昨日搜查不曾见小公子,早就听闻小公子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昨日小公子在何处?”
苏殊轻笑道:“那孩子古灵精怪昨日那样的阵势恐怕吓着他了!他胆子小些喜欢藏起来,这若藏起来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满府上下除了我和相爷谁也不见得能找到。”
苏殊瞧着花蕊已经急促的走远,对大统领假似有歉意说:“虽说聪明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让统领笑话了还多谢统领不曾催赶!”
那大统领并未在意小清明一事只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言重,我等是依旨意办事,我们的做派都是分寸之内,旨意不说的我们也就不多言,夫人说什么做什么不曾受限制,何况夫人身为人母自有不放心的,人之常情能理解。夫人快请吧!”
苏殊微微点头心里叹道:“但愿花蕊你能明白我的心!”随即便跟着猛虎军出了门,一路丫头小斯跪了一地都忍不住啼哭,苏殊内心如枯木一般凄凉难忍,当真是要步入地狱一般没有回首了。
走到大门看着扶着腰矗立的崔伯悲凉又假装轻松道:“崔伯,皇上请我进宫问些话而已,说明白了我和相爷就一起回来!正好我也能进宫瞧瞧相爷现在如何。您好好守着府上等我们回府!”崔伯满头华发扑通一声跪下悲戚戚的说:“夫人放心,我和府上众人等您和相爷回府!”
“地上凉,您年岁大了快起来吧!”苏殊说完回身看了一眼自家,垂泪就进了猛虎军准备的一顶小轿走了!
那崔伯跪在地上眼含热泪狠狠的朝着轿子的方向磕了个头,起身和奔来搀扶的小厮关上相府的朱门。
花蕊一路寻小路追月影一边走一边琢磨苏殊的话,心想:小公子既然已经托人带走了,夫人当着猛虎军大统领的面又提起小公子是何意?水?夫人难不成……?
花蕊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是不敢自己做猜想,毕竟此等大事自己万一会错意岂不是害了一家子?正如丢了五魂三魄一般沉浸在思忖里,忽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唬了花蕊一跳,抬头一看正是月影。
花蕊的五魂三魄立刻仿佛回来一般又惊又喜,惊得是月影回来的这样快,喜的是月影来了就可以给个结论了,月影素日最知道苏殊的心,花蕊经常羡慕怎么月影那般聪慧,夫人不说的话她也懂,夫人说的话她能懂别人不懂之处。
月影也吓了一跳不免骂道:“死丫头,我正心焦呢!你自己乱走什么?夫人进宫了?”月影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还没有擦。
花蕊想起苏殊又掉起眼泪说道:“嗯,夫人被猛虎军带走了,我正要寻你呢!月影姐姐,夫人走时冲我说了一些话我不敢自己胡乱猜想,平日里你最懂夫人的心,你听听给拿个主意夫人是不是如我所猜……要说……说......”
月影听见苏殊已经进宫,泪水又一下子涌出来,又见花蕊婆婆妈妈张不开口,更是气绝不免啜泣道:“你快快说,要急死我不成么?你猜什么?”
花蕊立刻将苏殊临走时那番话一字不漏的说给月影听,又说:“月影姐姐……我心中猜想夫人是想让我们借此机会说小公子……小公子死了,如今情形看来皇上必定不会轻易放过相爷,夫人才想这样一个永绝后患的法子!你说呢?”
只见月影听完那番话心中已经是悲凉至极,她心中已经了然这番话的含义,更叹苏殊的一番苦心,花蕊看月影没有说有些慌张小心翼翼的问:“月影姐姐,我……我是不是会错意了?我真是胡言乱语了!”
月影听花蕊懊恼不堪,忙劝:“没有!好丫头,你如今也机灵了,你猜的不错!夫人正是此意,你去请了崔伯来,既然要永绝后患那我们就要做到,此事重大只可你知我知崔伯知,其余些人一字不漏!本来小公子送走也就我们几人知道,如今这样的事也就还是我们知道就罢了!他们不知道才是保住了他们的命,这戏也就更像了!”
花蕊不免惊讶问道:“府上众人竟不知道小公子送出去过?”
月影抽泣道:“不知,搜查那样混乱,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谁还会注意小公子?何况小公子一向是我们几人伺候着!咱们整日和小公子在一处其他人知道什么呢?何况这两日府上太乱大家都六神无主心神不定的。”
花蕊点点头,月影看着花蕊泪流满面,叹道:“小公子已经和那个西凉人出去了,我只盼着相爷和夫人能逢凶化吉吧!大公子不知道得了信儿没有,我们做不了别的就只给夫人做好这差事吧,且容我再仔细想想怎么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