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婆子觉得忘言此刻像极了那些个说书人口中等君归的痴情人。
“那她要是忘了你,去别处听戏了呢?”
忘言没有抬头看她,“她说了,她会来。”
“一年再来还是十年再来,你等得起吗?”
忘言点头:“我除了等她,就没有别的重要的事了。”
酒婆子心中奇怪,怎么就点不开他这个痴字呢?
“你要做一辈子的角儿?你的嗓子你自己应该有数。”她提醒他,将一瓶药放在桌子上。
他眼神移到一边,整个人像是雕的玉像一样,有神有情却没了魂。
“她还喜欢什么呢?我还来不来得及去学……”
酒婆子见多了世间情爱纠葛,痴痴缠缠,看他如此心里也不由得一疼。
“她临走前没说什么?”
“她说,她会再来。”又笑了笑:“还说我遇到麻烦委屈,叫人告诉她。”
酒婆子刻意轻笑了笑:“她是国师,你见她一面都要这样等待着,又如何找人告诉她呢,这无非是随口说说。”
忘言依旧那样笑着:“我知道,她可愿意哄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酒婆子觉得自己真真是败给了他:“罢了,告诉你吧,国师刚刚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跟他提起你时她还笑了呢。”
忘言看向她:“真的吗。”随即笑得轻松又自然:“太好了。”
酒婆子突然了悟,原来这孩子心中早有执念,远没有那么风轻云淡。突然就觉得心疼,这孩子的一步步她是真切知道的,而且为了这名角,他已经花费太多。
待酒婆子出去后,那人从窗户进来。
“刚刚那副姿态,我都要直接走了,真让人受不了。”
“有用就好,她离我太远,我不能失去任何一块踏板。”忘言拿起那瓶药,把玩。
“明明如果用另外一副姿态,你会离她更近。”何必自降身份。
忘言摇头:“你说的是表面上的距离,实际上会等得更久。”
“你这样了解她,知道她的弱点,以后她要是知道你这样利用她的弱点,你就不怕……”
忘言看向他:“我等不了,真到那一天,我也不知道会如何……”
子苏吩咐了林零几句,林零点头没有跟着前往。
“子苏,子苏!”晓臣见她似乎要抛下自己上平王府的马车,出声唤她。
子苏没理会,头都没有回一下,道了声:“你回府吧。”便上了车。
平王的大侍从吴亮向晓臣行礼,之后让车夫驾车回府。
晓臣愣在原地,之后愤然回府。
林零向另外一条街走去。
车内
吴亮悄悄打量子苏,平时王爷与国师未曾私下见面,他也就是第一次这么近见国师,果真比传闻中画像里还要好看三分,超然三分。
只是吴亮又不明白,国师看起来神情自若,正闭目养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怎么突然这样冷对晓臣公子,这不都传国师最宠晓臣公子的吗?连各位大人见到晓臣的父亲尹大人都要多多礼让三分,怕间接得罪国师。
正想着,子苏突然开口:“王爷找我所谓何事。”
吴亮忙收了心思:“回国师,王爷说有要事相谋,具体是何事小的也无权知晓。”
子苏睁开眼,看了一眼他,“嗯。”
吴亮怕子苏追究什么,想转移话题,便又引起刚才的心思。
“国师大人可是气晓臣公子了?刚才公子一人,只怕会心中难过啊。”
子苏抬手掀起车帘一角,看外面街上的风景,晾了吴亮好一会儿。
就在吴亮认为自己逾矩,要谢罪时,子苏开口:“我同他气什么,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听得吴亮快到嘴边的话一噎。
“是,国师大人深谋远虑,默默为晓臣公子规划好,希望公子能明白。”言罢,子苏又闭目养神,只是这一次吴亮不敢再多言,心中盼着能早点到王府。
天开始变阴,阳光透不过厚厚的云层,或许这是很多人觉得不好的征兆,但是这是子苏喜欢的天气。
平王府气派非凡,据说用了两年时间才彻底修缮好,门口的侍卫都能看出与普通侍卫不同,是没少见过血的。
子苏下了马车,意料之中的没人站在府前,吴亮引着她往府里走,过了第二道门才看到不远处坐在堂中的平王。
平王这才起身往外走了走。
“国师来得快,本王都没料想到,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平王还是皇子的时候,有机会便随军出征,如今年岁大了,脸上英气却尚存,今日一见,比在朝堂上还多了几分豪气。
只是这豪气也有分别之说。
子苏施礼。
“平王说笑了。”
平王看着她向自己行礼,不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