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肃绕过地上的画笑着上前一拍刘兄肩膀:“怎么样?你说这画够不够我去换些路费的?”
“我……”刘兄回魂之后面红耳赤的看着木肃,“你……你骗我说你有真迹……我刚刚问了伙计,你这明明是一晚上……画的……”刘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画,惊叹了一句,“就一晚上……”
木肃笑着掰下一块饼扔进嘴里:“不错,开始我的确是骗你的,可这种小地方,这个画工根本没人分辨出是真是假。刘兄你说呢?”
刘兄涨红了一张脸,左右不知说什么好。
温玉轻笑一声在一旁帮腔:“先生,不如还是将银钱兑给刘兄,我们带着画走吧。”说着就俯身试了试纸张的干湿,作势就要卷起来。
刘兄当即拦下:“哎哎哎,说好的我们三七分成,这下怎么又变卦了?我……我同意还不成么……可当地最大的画商并非画商起家,而是做古董生意的……他家里可养了不少打手……万一出点什么岔子……”
木肃笑了:“不是一早就说了么,出了这个门,祸我来挡,钱大家分。刘兄面都不曾露,画也是我卖给他的,难道还要舍近求远的放过我去追你不成?”
刘兄还是被木肃说动了,带着两人来到了城里最大的一间当铺。
木肃抬头看了看匾额皱了皱眉:“这幅画我不当,你们这里难道就你一个画商?”
刘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我的木先生啊,这周围打仗,这城里有万千府兵把守,大家才纷纷逃到了这里,现下能找到收书画的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这么兵荒马乱的,这书画不易存,能不能收还是个事。”
“那我不卖了,温玉把钱给刘兄。”木肃斩钉截铁道,丝毫没有谈的意思。
温玉虽有些不赞同,但也掏出了钱。刘兄则一把逮住了木肃怒道:“木先生你怎么能如此摆我一道又说不做了?这当铺就是当地最大的画商,你……你若是骗我……我把你拿进衙门!”
这本就是半个行骗之事,衙门哪里能管的了,温玉嘲讽的笑了一声,木肃却没笑,阴沉着脸拉着温玉转身进了当铺。
柜台高得木肃抬头才能望得到边,温玉接过木肃手上的画,并未交给伙计,而是展开一边给他看了看。
“伙计,我们来卖画。”
伙计不耐烦的抬手轰道:“去去去,不收了……”
只无意间的一撇,伙计就顿住了。木肃得了这句话拉住温玉就往外走。
伙计扔了账本直接从柜后钻了出来,绕倒前面拦住他们:“哎哎哎,二位二位,既然有心出手,这画我再看一眼?”
木肃笑了笑:“伙计,这兵荒马乱的纸张又易蛀,不收就算了,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对吧。”
伙计赶紧拦到他们身前:“好说好商量嘛,做买卖的,不都是和气生财?来来来,二位坐。”伙计说着就将两人拦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看看这幅……”说着就伸手去接温玉手上的画。
木肃一把拦住笑道:“不劳出手,我来。”说着接过画芯,一点一点展开了篇幅。
那伙计眼前一愣,随即笑了:“这位先生手头这幅春涉百花图的确上品,我家掌柜虽说不再收画,可我这个人平生就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我给先生开个价,五吊怎么样?”
这兵荒马乱的,若在那偏远村落,谁家要是有五吊钱,那当真算得上是村里富甲一方的人家了。
木肃笑了笑收了画转头就走,伙计连忙上前:“先生,您这谈不拢就走也不是成心来卖画的啊,该不是来那我打哈哈的吧?”
此言一出,柜台后的门里出来了几名壮汉,温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木肃。
躲在铺子大门后的刘兄见状撒丫子就跑了,半分犹豫也没有。
木肃笑了:“实不相瞒,这春涉百花图可不是市面上的赝品,我换个地方可卖出十倍不止。小哥不是想在这儿明抢吧?”
“先生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个伙计,再多我也得出得起啊。”
“那也无需费心了,我们换个地方问问罢。”木肃想走,几个高猛的汉子一把攥住了她。
温玉出手拦住那人的动作:“怎么?这么大的铺子今日想明抢?以后还做得了生意?”
伙计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几位,几位都别伤了和气,在此喝盏茶歇歇脚,我特意去问问我家掌柜。”说着,便窜进了柜台后,小跑进了脚门。
不一会儿,脚门开了,伙计侧身挤了出来,敞开了脚门,一脸讨好的看着里面那人走出来。
那人身着锦缎暗纹黑衣,手柱黄花梨虬结拐杖,慢悠悠得坐到了堂前。
温玉一眯眼睛,觉得这下可能真的没个交代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木肃看了一眼那人就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画,看不清表情。
“听说有一副珍品?不瞒二位,我这铺子的确是不再收画了,可若当真是佳作,这世道不太平,老朽也愿意行个方便。”那人端起身旁的茶壶,伸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语气也是慢条斯理。
木肃意外得看了他一眼,那人也在看着自己,忽然掌柜的忽然说话道:“这位先生,我怎见你有几分面熟?”
“乡野里出来的,怎入得了掌柜的眼?”木肃扯出一个笑。
那人点了点头:“也是,让我想起了故去的一位友人,若她还在世估计也和老朽一般年迈了,哪儿得如此风华正茂。哈,年纪一大就容易多说,我们还是先看看画吧。”
伙计颠颠上前接过木肃手上的画,和身边的壮汉伸手展开,伙计一边展画一边笑道:“这位先生说,这是真迹,掌柜的给断断?”
木肃一听这话心都凉了一半,自己怎么就缺弦忘了问这家掌柜是谁,打破她的脑袋都想不到天高海阔这刘辙会在此处和她不期而遇,他肯定能看出这画是假的。
刘辙老迈的手正压着茶盏低头饮茶,恍然间漫不经心的一抬头,就缓缓放下了茶盏,抬步走到了画前惊讶地巡视着画面。
“你和我说实话,这画,你是怎么来的?”刘辙脸色都撂了下来,引得周围的壮汉都往前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