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唯原本在他的銮生殿休息,被这些刀锋相碰、地面橐橐的声音吓醒,一脸茫然地连喊几声:
“护驾!”
身穿银莽睡袍的姬子唯蜷缩在床边的一个角落,从紫色帷幕透过,可隐隐约约见到姬子唯乱糟糟的发丝。
他的近卫迅速赶往,几十个人手握兵器围绕着床头呈半圆形。
常年伺候姬子唯的仆从靠近了他,试图安抚姬子唯的情绪:“主君...”
“南宫粼身在何处?!”姬子唯心绪不宁,“马上传他过来!”
仆从前脚刚应声是,后脚就来了一个侍卫请旨:“启禀主君,南宫将军门外求见。”
仆从替了主君回话:“快把他召进来!”
姬子唯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南宫粼赶来的恰是时刻,真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人感觉很可靠。
“主君,”南宫粼风尘仆仆进来,面容惹的那层灰还未擦洗干净。
姬子唯一看,便得知南宫粼方才又经历了一场恶战。
“主君稍安,现如今平阳都已相安无事。”南宫粼单膝跪地,这句话才是只能安抚姬子唯情绪的良言。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从头仔细说给寡人听。”
姬子唯没有蜷缩在了角落,他坐在他的床前,一个手势,他的近卫纷纷向两侧退去。
只留下姬子唯与南宫粼面对面的交流。
“是,”南宫粼微闭着眼睛,“方才虢誉公带领兵马前来偷袭,臣奋力抗击,已将敌军击退。”
“今夜之事叨扰了主君的清梦,不过请主君放心,经此败战,虢誉公怕是要花很多时间修复元气,不敢再轻易前来。”
“长夜漫漫,还请主君安心入眠。”
姬子唯穿好他绣有凤雏之舄,一脸狐疑,“你们先退下。”
彼时他的近卫以及仆从纷纷应声是,便悄然退下。
“白天虢誉公的手下武凌琛到平阳都滋事,刚遭惨败,夜间虢誉公还敢过来偷袭?”姬子唯问道。
“是,属下缴获几十名俘虏,请主君明查。”
为避免姬子唯的不信任,南宫粼诚心说道。
“不必了,”姬子唯想来南宫粼也没有必要欺瞒他,“只不过,为什么你能料到虢誉公今夜会过来偷袭?”
南宫粼怔了怔。
“今夜城里可是把酒言欢,无人不酊酩大醉,这么多将军,为何单独你能够料到虢誉公会前来偷袭?”
南宫粼想了想,“正是因为今夜城里守备松懈,属下料想虢誉公可能会趁此机会前来偷袭,因此将主君归臣管辖的几千良骑安顿,以防不测风云。”
“属下做的这些,不过是恪守主君予以臣的使命,保护平阳都,实为天职。”
“你能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姬子唯心情云开雨霁,“但是想来有一件事情你也清楚..”
姬子唯停顿了下来。
南宫粼连忙应下:“请主君明示。”
“虢誉公此番偷袭带来多少人马?”姬子唯反问。
南宫粼回想了栾惊鹊的话,他没有道出实情,“估计有两三千。”
他能号召一两千骑兵,用一两千兵马来防两三千攻城的人手,已然足够。
“只带两三千?”
姬子唯重复了他的话,喃喃自道:“还好只是两三千...”
如果虢誉公全巢倾出,一百个南宫粼也抵挡不住。
南宫粼明知故问:“怎么了吗?”
姬子唯咬了咬牙,看着眼前最后一丝的希望,他一腔肺腑:
“不瞒你说,平阳都城中的兵马不过一万余人,但虢誉公此前领兵带有六万余人,如果他奋力攻城,恐岁数难料。”
南宫粼故作吃惊态。
“寡人有派过使臣前往镐京、还有各方诸侯国请求支援,可惜到现在还是杳无踪迹,不见援兵的影子。”
“而,宋国的其它城池的援兵也十万火急要赶来平阳都,但是到来的估计只有几千兵马。”
“宋国最繁华的都城乃平阳都,平阳都已经召集了宋国最丰富的资源,要想从别的城池榨取一丝希望,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这些,对于抵抗虢誉公...还是远远不够。”
姬子唯说到此处潸然泪下,“将军,如今你给宋国带来的希望如同耀眼的明珠,因为有你,平阳都两次都化险为夷,还请将军救下这座城。”
说着,姬子唯要向南宫粼跪下。
南宫粼受宠若惊,赶忙前去搀扶,他急忙抢先跪在姬子唯的跟前,“主君请放心,南宫某既已是宋国士兵,必当奋力抗击,身先士卒,保护平阳都。”
姬子唯擦了擦眼泪,挤出的眼珠子看到了南宫粼肝肠寸断的模样,他嚷嚷几句“多谢将军”,才唤南宫粼退下。
郊外。
虢誉公这下死心了,命令所有人先驻扎为营,他需要整顿一段时间才能做出下一个决定。
虢誉公将他的心腹唤来。
虢誉公问话:“看见了吗?”
“是,”王乐语明白主公的意思,“那人威风凛凛,魁梧壮硕,射出的箭几乎百发百中。”
“最可怕的是他不仅仅武功高强,”虢誉公沉下心,“还有无双计谋。”
“他到底是如何料到我们今夜会前去偷袭!?莫不是我们出了细作了吗?!”
虢誉公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冲着他的心腹发脾气。
“主公莫要动气...”王乐语忍下这劈头大骂,“但我们前往平阳都之时,显然这一切都是已经筹谋规划好了,不像是临时做出的安排,如果我们当真有了细作,快马加鞭传讯也来不及了,这仓促之间做不了这么精准的安排。”
虢誉公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一日不除,寡人心里一日不快。”
“原本我们在外头也有援兵,如果他领兵出城,我们的支援也会杀他个片甲不留,可好死不死,他竟只紧关城门,没有再领兵出城。”
“说来也真是神奇了,难不成他连我们有援兵在外都能料到?还真是奇了怪了。”
“主公,”王乐语硬了头皮,“臣有一计,可除去此人。”
“别是什么死士暗杀这等伎俩,现在平阳都可是连苍蝇都难以进去。”虢誉公说道。
“非也,”王乐语摇了摇头,在虢誉公耳边低语好久。
“好,”虢誉公欣喜若狂,“这两天先行整顿军队,到时候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