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对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我忽然问罗斯。
“你的心怎么跳得厉害,这么在乎我的意见吗?”罗斯在我身后挺了挺身子,把她左边的脸蛋紧紧贴着我右边的脸蛋。“你还没有告诉我一些事:在黑暗森林的那段日子里,你身边有一只利刃魔,是吗?你们在一起足有三十三天,却从没有攻击对方。直到现在,那只利刃魔还活着,已经分裂成了两只。是不是?我有没有责问过你呢?”
“你是怎么想的?”我松了口气,原来罗斯早就知道了。
“我杀了数不清的怪物,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族人,保护泰戈和别的队友。也许以前还有恨,现在,已经知道怨恨对自己的伤害更大,我不再恨任何东西。如果怪物不伤害对我们重要的人,我也不想杀戮太多。伊格尔,你无论做过什么,我都相信你,因为你是所有英雄里最清醒的人。”罗斯的话温柔诚恳到了极点,将我的顾虑彻底赶走。
现在轮到我无话可说了。什么叫心有灵犀?这就是了啊。洛娜虽然能和我心灵相通,但她始终像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对我永远是无条件的信任和盲从,却很难有这种深层次的理解。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英国王储查尔斯有了才貌双全、高雅贤淑的戴妃,却还要与“满嘴黄牙,一身头发屑”的卡米拉如胶似漆。因为只有那个家伙,才是完全能理解他的人啊!
……
“小凤凰,药汤的效果没有那么快,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晚上不大安全。”奥德修斯提心吊胆地左顾右望,全神戒备着那混进营地的怪物。
“这什么药可真麻烦,非得走出一身汗才能喝!味道也真怪,回头我找伊格尔问清楚是什么东西。现在不能回去,我今天晚上要找个朋友喝酒聊天,奥德修斯,你先回去休息吧?”服用了人参汤的洛娜精神十足,丝毫没有睡意。
“……你还有什么朋友,怎么没和我说起过?喂,小凤凰,你往哪边走?那里可是东门外,危险!”所谓关心则乱,这时候的奥德修斯,简直是个过分溺爱孙女的祖父,不肯让洛娜离开身边半步。
“贝尔就是住在东门外,我要去找她。”洛娜扮了个鬼脸。
“贝尔?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不行,你不能去见她,你……”在奥德修斯的心目中,贝尔和那未知的怪物没什么两样,怎么能让洛娜冒险?这疯丫头现在也越来越乱来了,什么时候和贝尔搭上线的?怎么瞒得这么紧?
奥德修斯不顾一切拽住洛娜的右臂,拼命往回拖。然而,眨眼间,洛娜整个人从他眼前消失了。
“奥德修斯,”洛娜在下一刻出现在茫然失措的奥德修斯身后,又一次搂住了他的脖子。“伊格尔和你一样关心我,我现在这个能施展‘传送’的聚气项链,就是昨天他在我睡着后塞到我手里的。有了它,我能应付一切偷袭。十天前,我找弗拉维请教灵魂力量时认识了贝尔,害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放心,贝尔也和你一样关心我,可是我拿了她一件不该拿的东西,必须还给她。天冷了,你先回去好吗?明天一起尝尝我的烤面包,一定比上次还好。”
一件厚厚的绒毛披风披到了奥德修斯的身上,一时身心俱暖。无论什么时候,洛娜物品栏里总有奥德修斯的衣服。被洛娜服侍穿衣,是奥德修斯的独家待遇,连我都没资格享受。
看着洛娜远去的背影,奥德修斯微笑着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个精灵古怪而又温柔懂事的女儿(孙女?),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
“洛娜怎么独自去找贝尔了?她想干什么?”偎依中,罗斯忽然抬头问我。
“她不愿意打扰我们,所以拉着奥德修斯走开了。去找贝尔,是让我们不用为她担心,就算安达利尔亲自来,她们两人也能相互照应,自保没什么问题。”我轻声回答。
“她,原来这么细心吗?”
“可能是奥德修斯的病危刺激了她,可能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罗斯,你救了洛娜,我还没有谢谢你呢。”我把搂着罗斯的手臂又紧了紧。
“洛娜有特别的能力,可以让我们的混乱心绪迅速平静下来。到底是谁,让她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精神伤害?”罗斯没有谦逊,也没有惺惺作态,而是扯开了话题。
“是女伯爵。洛娜从弗拉维那里学到了吸食灵魂的能力,她吞噬女伯爵灵魂时,有了副作用。”
“难怪前天她身体里的气息乱成一团,相互在不断交战、融合。才十多天没见,洛娜的气息变化很大,除了圣骑士,竟然包含了法师、死灵法师和野蛮人的特色,还带有一丝邪气。你还是劝劝她,不要贪图这些额外的力量,会失控的。领悟灵魂力量后,提升的空间已经够大了。”罗斯轻轻挣开了我的手,坐起身来,回头盯着我的眼睛,神情凝重。
“不用我劝她也明白了,难道这次的跟头还没栽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感觉到我身体里也有可怕的能量是吗?放心吧,我很了解这能量,没有完全掌握它之前绝对不会乱用。”我轻轻拍了拍罗斯的肩膀。
罗斯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除了因为我的话外,她还明白了一件事:我,像她理解我一样理解她。
没有比相互理解更让人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