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生磐石,宝剑出龙渊。
人界,自帝王至于百官无不配刀剑。贵者用玉首,贱者用金银玳瑁蚌珠等代替,易得且价廉,经久不易碎。亦有尚剑之人带櫑具剑,贵族之家使犀具剑。剑之在左,青龙之象也;刀之在右,白虎之象也。左佩剑右带刀一时为众人追捧,蔚然成风。
三界之乱,人界礼乐崩坏,世人追逐长生,商贾翻身,士族没落。古怪离奇的事,越来越多。王朝维持平和已属不易,更难提达到过去同样强有力的统治水准。修炼门派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头,其中大家族大门派结成联盟,号称仙门,统管人界修炼事宜,与帝王瓜分弑神密法,共卫人界。仙门中有些暗中叛逆,尚刀不尚剑,或尚剑不尚刀,各有渊源。
这玉具剑,搁过去怎么也得是王公贵族才能用上的,如今平头百姓只要负担得起,也敢用。
我仔细琢磨着手里这柄玉刀笔的来历。美玉为柄,刀刃与两削刀相似,锋利,体阔,像个小匕首,兼刀笔与自卫之兵。只是这玉新,不似上了年岁的玩意儿,世家贵胄书写皆用良纸细绢,哪还有人用得刀笔削书?即便做匕首之用,取咫尺便利,补长剑长刀之不足,却华而不实,难堪大用。
我摩挲着刀柄上被小贩私刻上的铭文。
天玉山剑痴。
这人我不知在哪听说过,好剑,好茶,好木工。他做过一柄櫑具剑,木雕,剑柄上嵌以蓓蕾形的玉饰,后来执剑人身死,这把剑流落于市,被炒到了千金难买的地步。最后还是他本人,答应为那把剑的现主人量身打制一柄新剑,从而把那櫑具剑换了回来。可见,他做的器具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
这小贩最蠢的地方,也就在于不搞清楚这人的名声大到什么地步,就敢随随便便把他的名字往上刻,谁会拿钱买这种典型的伪造品啊。
能佩这玉具刀笔的,首先就不该是个做重活的人,磕磕碰碰容易碎,再来匕首是贴身物什,既然佩刀佩剑,能用到匕首时已然山穷水尽,没有退路,拼死一搏而已。这人就算再急,既然有玉刀笔在身,银钱自然是不愁的,什么情况下他会用这等上品央人来助他呢?
只恐那小贩说假话,这东西还不知是不是赃物,来历说不清楚。
我将东西收好,决定白日里再问问其他人,看看有何眉目。
一夜无话。
我没敢睡懒觉,实在是今日有大大的热闹可看。恰是四月十二,所谓仙器大会是也。
桐尾自早上起来就有些不对劲,我瞧她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许是那日试水时着凉了。一路过来她多逞强,还没休息好又去潜那天齐渊,真真是可怜。我悄悄近了她身,捏了捏她的手,递给她一粒丸药。
这是之前在齐当真那里捡的,大约是些固本培元的东西,有益无害。虽不能立马医好她的病,多少能让她顺利参加完这三天的仙器大会。
我听说她为此准备了大半年,好不容易争取到代表栖木山参会的资格,若到临了还被迫退出,那就太可惜了。
桐尾对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她把药揣进兜里,不知打算何时吃。不过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的心意已经尽到了。
我没再顾桐尾,慢慢退到队伍最后,这样方便走动些。
栖木山旁边站着的是枇杷山的弟子们,好在站在他们队尾的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哥,我便那话套他,没有问出许棠和刀笔的事情,倒有了意外收获。
密法。
按他的说法,他们山上前年遭了贼,长老们封山找了三个月。至于偷了什么,怎么偷的,找到没有,没人告诉他们,只说某长老丢了件友人赠的小玩意儿。弟子们私下里也在讨论,往些年只有枇杷成熟的时节有人来偷枇杷,他们这枇杷山上到底有什么好偷的呢?想来想去,恐是仙门托付的那个密法。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无实证。
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这段时间,仙门中又有几家丢了东西。
惯常无人敢偷仙门物什,一来不好销赃,仙门好些东西形制与民用的不同,一眼就能瞧出,私下里拿出来倒卖,也少有人敢买回去明目张胆的使用。二来,仙门家大业大,人多手杂,却小气的不得了,物件凡值百文皆用空见术记录。空见术,术如其名,可凭空见物,无需再用纸张本册记录器物大小形状,器物上也无需铭文,只需要用空见术一比对,就可知晓制造该物的时间地点,何人做造,何人所有。我曾怀疑仙门如今这么有钱,全靠一直以来坚持不懈的抠门。
现在我手上这把玉刀笔,按小贩的说法,已经流落在外两三年却没人来寻麻烦,难道它的先主人出了什么意外?
顺着一路队尾问过去,我终于问到了天玉山。好在站在队尾的小豆芽年纪很轻很好骗的样子,那日我出丑他也不在现场,一定不认识我,我便大胆跑过去和他聊天。聊了半天,他却一问三不知,支支吾吾说不完整几句话,大概是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孩。
我宽慰他,想找点能让他自信的话题,“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是参加了今年的仙门大试?”
“不是。”声音从前边传来,很不屑的样子。
我看过去,是站在小豆芽前面的几个师兄,个个都是壮汉子,把小豆芽衬得愈发瘦小可怜了。
“他是走后门进来的。”有人嗤声。
这回我明白了,这几个说话的估计都是通过仙门大试考进来的,自然对靠后台入门的弟子看不惯。倒也常见,还有为此打架生事的,不止说说那么简单。
“仙门既然接受世家推荐,那自然也是堂堂正正的。能力是一种长处,家世也是一种长处,想入这仙门,各显神通罢了,算不上谁低谁一等。”我为小豆芽仗义执言。
有人嗤笑了一声,小豆芽把头垂得更低了,我瞧他把拳头攥得紧紧的,不住地在抖,便用手包住他的手,安慰他。
“他可不是沾了别人的光。”把别人二字说的很重。
“若不是他假装靖一师兄转生,哪能留他在天玉山这些年,还带他来仙器大会!”
听到这句我心里一惊。
小豆芽看着也有十三四岁,那靖一失踪的时候他也就十岁多些。
世言转生,说的是同魂同魄,死后魂魄未寂于天地。少数可用术法灵物保留记忆,只是肉体俗胎替换,近乎永生,但成功率极低,大部分会失去之前的记忆,宛如第一次降生这天地之间。是言转生,或言似死而未死,是修炼者在追逐长生过程中琢磨出来的一个折中办法,即便可能失去修炼的记忆和功法,但他们相信,再来一次,兴许就能参透长生之法。
尽管,从未有人成功过。
有时转生会出差错,比如魂魄未寄附到人的身上,而是附到了其他灵物上,这也常见,机缘巧合下或得解脱,否则就只能怨自己时运不济。
就算靖一死在天齐渊里了,又怎么能转生到一个魂魄俱全的十岁孩童身上?
他们天玉山的长老连这鬼话都能信?
我皱着眉头,开始怀疑这天玉山的长老是不是四肢过于发达而导致头脑简单了。
见我不言语,小豆芽许是怕了,把手从我的手心里拽回去,背在背后,不敢靠近我。
我想解释,自己不是嫌弃他,只是在想其他要紧事情,还没来得及开口,自队伍前面走来一人,我抬眼去看,原来是靖一。
他好了?
“你没事了?”
“你在这里干嘛?”
同时说了话,我晓得别人听不见他说话,便让他一让,等他先回答。
“昨日只是饿得昏过去了,毕竟两年没好好吃上一顿热饭了。”理所应当。
我信了,毕竟我两天不吃肉心里就发慌,懂得那种感受,接着小声问他:“你在这里干嘛,还参加今年的大会?”
“不是,今日我来销名,两年前的大会记录上,还记着我下水失踪呢,”靖一有些不好意思,“昨日我,更衣的时候,找到了在水下割的一截水草,也算完成了比试。”
我现是没反应过来,看靖一有些怪异的神色才知道他说的更衣指的是什么,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日险些把你呛死的,不会就是那一截水草吧。”
靖一没肯定也没否定,转而问我:“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用陪你那小情郎?”
闻言我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旁边有人看着我俩笑,我知道是昨儿看过笑话的,便扯了靖一往更后边走,左右伸头望望,确定没人偷听偷看,才开口,“你们天玉山,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宝贝?”
“何意?”靖一很警惕,一副防贼的模样。
我轻拍了他一下,“就是问问,你就说是有还是没有吧。”
靖一插着胳膊,委婉道:“宝贝嘛,各门各派自然都有,看你怎么说了,就是有的门派把几百年前自家祖师爷穿过的臭靴当宝贝,你也不能说它不是,对不?”
我翻了个白眼,看在他那张好看的面皮的份上,忍下了打他的欲望,“那我再问你,你们天玉山的宝贝,最近还好吗?”
“你什么意思?”靖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我两年未在,怎么能知道。不过……”
“不过?”我伸头。
“不过,大概十年前,的确有人不自量力想来天玉山偷点什么,可是没成功,被杂役发现后打了一顿,交由山下的官府处置去了。”
“这样啊,”我抬头看一眼靖一,脚尖在地面画圈,“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靖一闭上眼虚扶了下额头,“太久没正经吃过饭,身体亏了,现在是动不动就饿的发昏。”
我是有求于他,纵然心里不快面上也要对他好些,我也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笑脸相迎,“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站着,不好走动。”
的确,台中间的老头们已经叽里呱啦说了半个多时辰了,大概这仙器大会都是年轻人参加,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在台子上讲讲讲了。只是所有人都在台下站着听,我俩这时候溜出门去,太过显眼。
“好说,你且说说是何事?”
我从怀里掏出那玉刀笔,靖一的眼神闪了一下,我想他也识货,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便装傻问他:“前几日在镇上买了柄刀笔,想请个行家帮我看看,这是天玉山的剑痴大师做的吗?”
靖一从我手里接过刀笔,翻来覆去地看,我见他神色渐渐变得怪异,就问了一句,“怎么,我买了假货?”
靖一点点头,“没错。”
我装作泄气的样子,“啊!我花了二两金子买的呢,真是不走运。”我伸手去接那刀笔,靖一却躲闪了一下,不肯还给我了。
“不过这把刀的确是天玉山的东西。”
“怎么说?”我用目光揪住靖一不肯放,他今日不说清楚可别想把东西就这么骗走了。
他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接着回忆,“两年前我带这把刀下去探龙穴,遭遇意外,便吹了个气泡将其浮出水面,向岸上的人求援,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救我,原来是被人半道劫去了,啧。”
我被靖一略带鄙视的眼光逼得退无可退,便伸手去夺那刀笔,怕他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顺手收起来就不还给我了,我可是花钱买的,正当得来的,谁能说银钱不正当啊!
他倒是反应快,手一扬将东西举得高高的,任我怎么跳也摸不到,我一急,顾不上他什么身子弱不弱,用力跺了他一脚,他吃痛,胳膊便弯下来,我扒住他的手腕,跟他争夺起来。
“快还我,这是我花钱买的!”我舍不得钱。
“你买的是赃物,物归原主!”靖一小气吧啦,也不肯松手。
我俩掐了一阵,都腾不出手来使术法折腾对方,我趁靖一不备,一脑袋磕他头上,把他痛的直吸气。
“你还不还给我,不还我还打你。”我得意洋洋,准备再次攻击。
这回却没成功,我的脑袋仿佛撞了棉花,没有着点,让我失了平衡,整个人往靖一身上扑过去,他脚下一软,也向后倒去,我怕他磕到脑袋,忙伸手垫在他后脑处,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手背仿佛按在水泡上,软而韧,弹而不破。
靖一先反应过来,看到我龇牙咧嘴的丑样子,催促道:“快从我身上下去。”
“哦。”我答应着,想趁他不注意一把抽过刀笔,却没想他早有防备,已经把东西揣好了。
等我站好,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俩发笑,我不解,有人提醒我,“喊你们好多声了。”再向台上望去,一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中年人对着我这边挥手。
“哎呀哎呀,终于注意到我了。我说,小姑娘,我的讲话很无聊吗?”中年人虽然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讲话,却不威严,很随和的模样,估计之前在我和靖一之间的把戏也是他做的。
我也不怕他,大声答道:“有点儿,说的太多太长,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倒是不生气,“那好吧,那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最后希望,仙器大会的参赛者们都能赛出风度,哈哈。”
他的袖子一挥,大家的目光都被台中央起飞的纸化仙鹤吸引了。那近乎鹤形的东西,细看才能发现原是纸做的,中间镂空还有小孔,风吹时发出阵阵鹤鸣,仙门的弟子们都仰着脑袋看。
仙器大会,正式开始了。
我推了靖一一把,“最后说一次,东西还我,不然要你好看。”
靖一不说话,只对我眨巴眨巴眼睛,我这颗沉寂十年的少女心跳得格外用力,他果然还是好看的,于是我改口,“不还给我,以后我就变着法的欺负你。”
“欺负多久?”
“一辈子。”
“那我等着。”
这个少年总能用这幅人畜无害人见人爱的面容说出气死我的话来,而且顺口调戏了我。我姑且忍他,不脸红,不动手。
“亏得刚刚摔倒时我还护你,不谢我就算了,还抢我东西,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走感动路线。
“亏得刚刚摔倒时我没捅死你,不谢我就算了,还抢我东西,真是好心没好报。”靖一学我的话。
我有些心虚,向下瞟了一眼,靖一的手上好长一道口子,估计是刚刚倒下时怕刀伤到我,他就用自己的手掌挡了一下,结果被划伤了。
我没想到这点,也确实有些无理取闹,若真是人家心爱之物,那我就是夺人所好了。不知道是他的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昧着心自个偏给留在身边也没意思,把钱还我就好了啊。
我思量了一番,转头就要和靖一说条件,靖一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由着自个的手往下吧嗒吧嗒滴血,仿佛我是个谋财伤人的强盗,而他的脸色,也因为失血变得有几分苍白。
我闭眼叹气,认栽了,暂不和他提刀笔的事。
“怪我撞了你,我负责到底,”我从怀里摸出帕巾,给他包扎了一道,“大会结束后来客店寻我,我有良药,一日便可让伤口愈合如新。”
“那我一定得去试试了。”靖一翻来覆去看他那手掌,对我的包扎技术很是满意。
“走了,得去为他们第一场比赛助威了,回见。”靖一用他包扎了手帕的那只手对着我晃了晃,有点可笑。
第一天的比试没什么好看的,就是那个之前逗我们的中年人,他好像就是那个喜欢给仙门难堪的魔头。魔界第一天都没上场,仙门也没拿出什么让人惊喜的法器。
我们坐好了要吃晚饭的时候,靖一来找我,白敛要留他吃饭,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看他就是来蹭饭吃的。他伤的是左手,盛汤不太方便,又不好言语,正好坐我旁边,我顺手就帮他盛了,也没想太多,桌上却有几个弟子偷笑,被白敛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吃饭,不再言语了。
用完饭,我带靖一到白敛的房里等我找药来给他换,换药时候他不抱怨也不嫌痛,我看伤口挺深的,他倒是能忍。
“怎么包扎得跟狗啃过似的,”我看他换过手上的帕巾了,料是之前那块脏了,有人给他换过,“你那小师妹给你换的吧。”
靖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扭过去,不知是痛还是羞。
我思量了下,怕他那小师妹误会,就从白敛的随身包裹里翻出包扎伤口用的白巾,给他包上,又将他手上之前包的粉色帕子用干净布巾包了,还给他。我叮嘱他换药后忍一日不要碰水,一日就好了,他点头答应着,乜眼看了下坐在床上看书的白敛,语不惊人死不休,“想不到你还有人要。”
我端着铜盆要出去倒水,当即轻踢了他一脚,“去,别乱说话,他是我弟弟。”
白敛听不见靖一的心里话,只当我在屋里头发疯,摇了摇头。
“那位小情郎,也是弟弟?”靖一继续烦人。
“算是吧,”我停下来想了下,又觉得不对,白敛是弟弟,他徒弟也是弟弟,辈分似乎就不对了,我绕不过来了,“你问这么多干嘛,也想当弟弟?”
“不敢当,不敢当。”靖一假客气。
“药换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下了逐客令,端着铜盆就出去了。
在客店门口正看见桐尾,似乎有心事,我招呼她一句,她冲我笑笑,脸色还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我给你的药没吃吗?”我泼了水,好奇问她。这傻姑娘,不会觉得这病三两天就能好吧。
桐尾对我身后点了点头,我回头看了眼,是靖一出来了,估计也是要回去了,我没管他,继续跟桐尾说:“病了就要吃药啊,不然探龙穴怎么下水?”
桐尾轻声答应了下,跟我告别回房休息了。
我拎着盆回到白敛的房间,顺手给他打了点热水洁面,放好就准备回自己房里。白敛还在看书,头也不抬,含糊地答应着。他从来认真,就算栖木山的长老们都夸他是个极有天分的孩子,也从不偷懒。
我要替他阖门时,他一手仍捧着书,另一只手直接伸过来挡门,还好我收的快,才没夹伤他的手。
“读书读傻了?”我叹了口气,拉开门看着他。
他的眼不离书,塞给我一袋钱,“刚刚天玉山靖一给的,说是补你的刀笔钱。”
我掂了掂,只多不少,心里也欢喜,对他的那丁点怨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揣了钱欲走,却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又折回来问他:“刀笔钱?他跟你,用嘴说的吗?”
“不然呢?”白敛很不留情地把门阖好,不打算再同我多说。
我顿住不动,把自己的一根头发小心地从门缝里拔出来。头发长得慢,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损失一根。我从怀里掏出钱袋来,边走边抛着玩儿,想着可以请白珽吃顿好的了,他今日胜了两场,等大会结束了是该庆祝庆祝,鼓励鼓励。
吃什么好呢?
明日出去转转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