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有一条举世闻名的河流穿城而过,它不急不缓地流淌,像极了人们的一生。他会因一艘快艇驶过而泛起层层波浪,慢慢的,波浪又会被这条河流流动的力量所吸纳平衡,有时又会出现一些漩涡,漩涡吸收进的水分终究还是归还于河流,不曾少过厘毫。温度高时水分会变成天上的云彩,等云彩足够厚重直至变得乌黑,又会在一阵惊雷后将水分归还于河流,还有一部分会滋润离它不远的一些生命。寒冬之时,河流也不会整体结冰,只有少数浅滩水洼冻结成冰,等雨季来临,水位上升,冰面融化,这些浅滩中的水又会与河流融为一体,让河流携着,不缓不急地向远方流去。
我坐在河滩边一块大而光洁的石头上,波浪激起的水花溅在我的脸上,我不去擦干它,由它静静地蒸发,被空气带走。夏季七月的黄昏,太阳尤其依恋云霞,不见它的身影,它也将自己的光再留给天边,能多一分就是一分,若是少了一秒它坚决不同意的。
回到家中,我不由觉得此处十分狭窄,我不愿开灯,一开灯,屋里的光亮便和外界的黑暗划清了界限,此处更是拘紧,若保持黑暗,屋子便和星空相连,我就像躺在海洋之上,凡是能映出光的地方都是海平面。不知道管家有没有看好我种的树,再见到那棵树还要几十年呢,不过我相信他,他守护那棵树已经那么多年头,从未曾有过什么意外。
我看了眼桌子上的暑假作业,暑假还有一个月才会结束,当然,哪怕暑假还有一天结束我也无所谓,完成他们只是我手一挥的事,不必费什么周章,更不必像李蕊她们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剩下的将近三十天我要做些什么?或许我应该去外面走走,看看我和他的作品?可又有什么好看的呢,终究还不是要在我的面前成灰一捧。
“叮……叮……”手机收到一条短信:“hi你好,我是程叶,我找张月要到你的号码,我可以加你QQ吗,我问你件事。”
没错,就是那个第一排从左往右数第二个女孩,看来她是想给我告白,我应该怎样让她死了这条心呢?毕竟我不是来这和小孩子谈恋爱体验他们所说爱情之苦的,其实来这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这儿的主人说要让我和我的“小伙伴”感受两种又抽象又具体的东西,真是莫名其妙。可眼下之事是先拒绝她,然后再感受那些东西,毕竟几十年时间,不着急的。
我将号码发给她,QQ上立马出现了好友请求,我点击同意。“什么事?”我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相信世界末日吗?他们都说2012年12月21日结束后就再也没有第二天的黎明了……”
果然小孩子就是这样,会担心乱七八糟的一些事情,把那些最珍贵的时光花费在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未来的思考上。我盯着这面小屏幕,看着它投出的光,看着光投在我的指尖,与此同时我嗅出了楼下的饭菜香。
我顺手打出几个字“不相信”。
这种问题对我来说还真是新鲜,因为一个人、一件物能不能看见第二天的黎明绝不与什么预言有关,而是取决于哪天看见我靠着巨树的模样。
“哦……那你早点休息,安……”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