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无数少年心目中,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靠拼搏得到的。而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在这个班的班长身上尤其突出。他是激进的、发愤图强、热血满腔的少年。
我恰恰相反,我总是沉默不语,盯着一块地方就能愣整整一早晨的神儿。有时我看见这帮少年,发了疯一样地热血沸腾,我真是感到既欣慰又沮丧。
很难想象我就是他们的同学,他们是我的前后桌,又或者是每天早上收我作业的课代表……这一切真的太疯狂了,我居然和这帮家伙长得同样稚嫩,甚至五官清秀。
我注意到第一排从左往右数第二个女同学偷偷瞄了我一眼,这个女孩喜欢我,因为她着迷于我的一言不发,或者说是高冷,她还不了解我,当然,其实也没有任何人了解我,况且她也是喜欢这张清秀的脸吧。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一不小心就把她们这一生最单纯炙热的爱给了一个与她往后余生没多大关系的人。那种傻气看着实在令人心疼不已。她还没有向我表白,因为她没有我的号码,又不好意思向别人打听,至于为什么我这样确定她喜欢我,没错,我就是这样确定,没有为什么。
在这里,我和他们很像,有着一样的教科书,被老师点名我也会站起来回答问题,我也有回答不上来的时候,因为那时我不想回答那个问题,那个问题一般呈现解释复杂、过程繁琐等一般特点,话说多了嗓子会疼。
我也有和他们完全不相似的地方,他们有来自这个城市东边的、西边的、周边县城的、外地借读的,归根结底都是来自精卵结合的,而我来自一个他们穷极一生后才会去的地方,一个空空荡荡的,寂静无声的居所,那里是……
因此我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儿时玩伴,或者说有一位“玩伴”,我们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我们所做的息息相关,我们的合作中充满默契,我和他都是一言不发。
张月是我的同桌,他气喘吁吁地从教室门口跑了进来。我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仓里拿出一包纸巾递向他跑来的方向,上一节是体育课,直到距离下节课的课间休息快结束他才回来,每次都是这样。他把足球放在脚下,连忙接过纸巾:“谢谢!”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班级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后排还偶尔冒出几声怪响,不用回头看我就知道是王彬、谢泽、王昕他们,他们总是希望把快乐的情绪往严肃的课堂里进行进一步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