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北在一旁没再说话,手上拿着遥控器,翻看军事频道,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没说,周军利也没问。
陈东强说道:“老李家女儿嫁人了。”他摇头,可惜的感叹了句。
周军利好奇问:“老李家是谁。”
“就是咱们市场门口李大爷家的儿子的女儿。”
陈东强说:“之前还追过阿北哩,而且镇上有很多小美人追咱们北哥呢。”
陈东强那副骄傲样,活脱脱的像他被追似的。
周军利浅笑的打趣道:“没想到肖沉北,你还蛮有女人缘的。”
肖沉北突然觉得周军利的笑容有点刺眼。
于是说:“李大爷也舍得。”
陈东强看了周军利一眼,悄咪咪的覆在肖沉北的耳畔说:
“哪有什么舍不舍得,肚子都大了。”
肖沉北退了一步,冷冷道:“你也真是八卦,不去当媒婆可惜了,别人家的事还是少操心。”
“这不是你问的嘛!,老李摆酒了,还叫咱们去。”
肖沉北点头没吭声。
老李家女儿之前林细华看上了,长得水灵,准备哪天叫肖沉北出来两人认识认识,肖沉北不肯,一直推脱。
没想到林细华却先走了——
肖沉北问周军利:“等下我们去一趟水库,要一起吗”
周军利点头。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空气有点清新,嫩草上挂着几滴露珠。
肖沉北靠在树旁,那头树也有些年头了,粗糙,树皮老厚一层,有些干枯,树枝却还这么粗,倒像个年迈老人,固执生存。
肖沉北抬起眸,:“走吧,现在出发正合适。”
说完,视线扫了一圈她的脚,问道:“能走长路?”
周军利点头,:
“能。”
肖沉北倏地长腿迈出,走在前头带路。
周军利看了眼那宽阔却消瘦的背影,跟了上去。
陈东强走在最后面。
肖沉北的船停在离码头不远,隔天差五会出次船,他的出发行程完全跟别的渔民不同,他非常的自主,想什么时候出,就什么时候去。
不知不觉陈东强走在了前头,已经没影了。
这水库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边山上走去确实会快上许多,就是费些功夫。
山丘上面有一段是倾斜的小土坡,往下走没会儿,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肖沉北在她前头,他转头对周军利说:“跟着我..这土滑,你小心。”
周军利嗯了一声。
她纯属好奇,肖沉北平时的日常生活。
肖沉北耳力极好,耳旁持续的脚步声传来。
走下坡后,身后没了脚步声,四周寂静,耳旁昆虫的滋滋声,格外显耳。
肖沉北回头,却没有看到周军利。
密密麻麻的野草到肖沉北的腰间,被冷风吹过,顺着一个方向晃动。
肖沉北走上坡,原路返回。
周军利此时坐在坡顶上,身形坐在那显得娇小羸弱。
单薄的背影被高耸的草遮住了一大半,却还是可以轻松的发现她。
这风挺大,水库的风顺着不大的缝隙吹向山股,
周军利发丝凌乱飘散,她手放在腿上轻轻的揉捏,垂下眼帘,看着淡然自若。
肖沉北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也没管土墩上的泥,自然的腿张开,双手垂在腿中间。
原来这里也可以看到一角,被山丘灌木遮住一半,却也是世间稀有景象。
很美,这种自然景象,很难发现。
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都没有开口打断这般寂静。
肖沉北掏开烟盒点上一根,吸了一口。
最近频繁的想抽,像上了瘾,烟气随着风向,吹进周军利的鼻尖。
肖沉北见她没什么反应。
其实周军利对于烟,不反感也不中意。
四周寂静无声,风吹着草的飒飒声,非常清晰耳目。
肖沉北那颗浮躁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再多想一件,他视线随意一瞥,
周军利的衣领宽松,风吹起T恤,前面拱起,视线正好看的一清二楚,
肖沉北承认了一点,周军利是她一个很妖的女人,埋藏在骨子里的妖,明面上看不见。
肖沉北看过一眼她的脸庞。
周军利被他看的百思不解,说了句:“怎么了?”
他别开头,暗暗地吸口烟。
周军利一头雾水。
她发现肖沉北最近频繁的喜欢盯着她看,而且看她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
考虑到周军利伤着的腿才刚好上没多长时间,没有催促。
静静地等她缓和,两人才顺着山坡缓慢地往下走。
山坡这段路是被脚印踩出来的,非常窄小一条。
周军利惊诧道:
“还有这种路?”
肖沉北说:“这种路在农村有很多。”
周军利突然说道:
“昨天晚上...”
肖沉北不自然极了,开口道“你发烧,没办法,只能用我的..体温帮你..”
他说着,耳尖泛红,就像火红的太阳一样,不仅热,还赤红。
他的模样逗笑了周军利,真是个未经世故的少年
周军利说:
“哦,谢谢你。”
两人并排走,并没有再说话,周军利手上摘了几朵野花。
山丘种几颗高大的树,骄阳照射在小泥路上,五彩斑斓。
到水库滩,周围停上一大片渔船,已经来了很多人,都是老一辈的人群,两个年轻人在中间突兀非常。
他们赤着脚,拖着硕大的网,往水库里扔去。
这水库还挺大的,四周是高耸巍峨的山峰,山顶上曲折着几条小路。
几只又窄又长的小渔船浮在海面。
近处有一些较大的渔船。
带着斗笠的老阿婆,折着裤脚,露出干瘦黝黑的脚掌。
她满脸爬着重重的皱纹,因为带有笑容,眼角的纹路像两把打开的扇子,只见她挥了挥手,跟肖沉北打了声招呼,
:“阿北,要打鱼喔?”
肖沉北点头,老阿婆扫了眼一旁的周军利,用方言接着说:“这是你家救的阿妹?长得可真靓呦。”
“嗯,阿婆,今天这么齐?”
肖沉北专程选人少的时候来,没想到今天人还挺多。
老阿婆声音非常轻,细声细语道:
“可不是,今年天气时好时坏,大伙赶着今天日头好。”
肖沉北声音比以往柔和:
“我和大头他们今天一起,先给你打声招呼。”
老阿婆干瘦的双手抖了抖网,思索着肖沉北的话,慢了一刻,停顿下,语气缓慢:
“大头没跟我说啊。”
肖沉北粗糙的指肚扫过口袋里的烟盒,阳光正大,
照射在老人的脸庞,眼睛被强光晒得睁不起眼。
“我两谁说都一样,阿婆,你别太辛苦,日头大着,累了就去船上歇会。”
四周没有遮阳的地方,周围大片大片高耸的树枝,唯有去水库面上停泊的船上歇息。
“知了知了,大头有你一半孝顺够了。”
肖沉北淡笑,没接话,他跟老人谈话时,一向有耐心。
“我这把年纪,不做点事情总感觉浑身不自在,我这不是找点事儿。”
老阿婆脚掌踩着细柔的沙,把手上的网换到另一边,手腕撑着背部,把斗笠摘下来,扇了几把凉风。
船只离开停泊地点,船上除了周军利,都是年轻男人,肖沉北的船比其他渔民的船大上一些,驾驶室里有一间休息室。
船周身是白色的,像刚喷漆不久。
肖沉北来时,没跟周军利说船上还有三四个小伙子。
有风从河面吹向周军利的脸颊,她眯了眯眼。
老阿婆和肖沉北口中的大头。
周军利见过他一面,那个死死盯着她的男人。
周军利拿着捕鱼工具打量着,架子上晾晒着鱼饵,她蹲在船头,黑发肆意飘扬。
大头直直的盯着周军利不放,她有所察觉,自然也没有理会。
她完全不在意那男人的打量,自顾不暇的把鱼钩扔向海面。
趁着周军利不注意,一群人交头接耳,直属周军利在这里面是个另类,周军利从不知道,原来男的也会这么八卦。
周军利把鱼竿架在一旁,走去栏杆处,大海河面无垠,远远还可以看见远处飘渺的楼房。
“北哥,林婆救下那妞正啊,细腰翘臀的,脸还特白。”
“是啊,北哥,看那妞挺高冷的,很难搞吧。”
一阵不约而同的嬉笑声。
陈东强大喊道:
“你们真不纯洁,阿北是这样的人吗。”
说着,贱贱的扬起了嘴角。
接着,大头说出心里的疑问:“阿北,你可从来没带过女人上船,今天怎么回事。”
肖沉北双手扯着网,嘴上叼着烟,瞥了他一眼,低沉道:
“我事你还管上了,别废话,烟点上。”
大头连忙手虚着风,罩着火,点上烟。
他体型大个,恭敬的模样更是好笑。
大头知道这句话惹怒了肖沉北,他和肖沉北一直是好哥们,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古怪之处,可别连累了兄弟。
肖沉北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
那张网600米,非常大,他们站在船中央,几个小伙子把它给摊开,扔向河面。
远处一阵铃铛声响起,声音不大,听不真切,被船呜呜的启动声掩盖,船头上架着的鱼竿晃动着。
周军利走过去,脚步声不轻,一群小伙听到响声,纷纷侧头。
身材高挑的女人,抱着手,气质非凡,眼神扫过成堆人,淡淡的收回目光。
都是年纪轻轻的老实小伙,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个个脸皮霎时羞红,说了不该说的话,没想到被当事人听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