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如龙。
穿过黑衣人指缝的酒水汇合成一条水龙,直冲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被酒水淋了个通透,仿佛刚从河里出来一样。
黑衣人摇了摇身上的酒水,愤怒地欲起手出招反击,却好像哑了嘴的乌鸦,干舞着手却毫无反应。
贩酒老头笑道:“省点力气,没用的。你的术戾气太重了,老夫帮你清醒一点。”
黑衣人声音沙哑,说道:“老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贩酒老头用酒舀指着我说:“不就和他一样了,喝了我的酒,自然就永不了术了。”
黑衣人急了,连忙憋着劲去尝试,贩酒老头冷冷道:“喂,强行冲破术轮的封印,后果我说过了,小心没人给你收尸。”
黑衣人没想到转瞬之间,自己变出于完全被动的地位。
我则痛快道:“好啊老头,真有你的。”
贩酒老头说道:“给后生一点提点罢了,现在你们差不多了。我在九曲里加了一点点别的酒,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和你差不多,这样是不是公平了一点?”
黑衣人不甘道:“公平?这世上有公平么?”
贩酒老头说道:“有啊,你能随便夺走旁人的生命,视普通人如草芥,便也有人能随意夺走你的生命,视你如草芥。这就是最公平的事。”
我听完不停地点头,说道:“既然公平了,那就较量一场吧。我赢了,告诉我你的身份,放我们离开。”
黑衣人接道:“我赢了,我要你腰间的东西。”
我说道:“早知道你是为它而来,果然是凶物。罢了,那就请老前辈做个见证吧。”
贩酒老头愣道:“怎么?现在知道我是老前辈了,刚才一个叫我老头,一个要我滚还要杀我,很有教养啊?谁教的?”
黑衣人摩拳擦掌地说道:“不用见证,你输定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率先出手。双方都不用术,拼的就是拳脚功夫,这一点我丝毫不慌张,毕竟论起拳脚,我体宗还没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黑衣人术法强,拳脚同样不弱,尤其是爪功,攻向地是腋下、后颈等要害处,下手也狠,但是却给我一种无师自通的感觉,就是毫无章法,不成体系,只是为了实用。
相比之下,我则以体宗的几套拳法和体术应对,包括师父和八斤师兄教我的体术,往往是黑衣人用了一招,我躲过后,便能以精妙地拳法回打上两招,可黑衣人显然更加聪明一些,哪怕不及我打中的次数多,却每次出手都鞥一招胜过两招。
贩酒老头在旁边观看,不停啧啧地点评道:“买酒的小子,八成是体宗的人,一招一式都是体宗的路数,就是学艺不精,体宗两大陆仙关——十万缠金和枯罗身,一个都没学会啊。”
映在旁边看着,也不嫌事大,问道:“老前辈点评一下那黑衣人呢?”
贩酒老头说道:“他嘛,路数不清,但没学多久术倒是真的,可在术法造诣上,肯定是强出买酒小子一截啊。尤其是悟性和灵性,全靠这两点,他在能撑着不落下风。”
映说道:“那依您看,谁会嬴呢?”
贩酒老头笑道:“谁会赢?天知道!”
说完,老头掰着指头算来算去,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而我和黑衣人,此时正对决到胶着状态,难分上下,我俩浑身都冒着热气,脸上是豆大的汗珠,而对方包裹得严实,比我更热才是。
我喘息着说道:“你认输,我们直接不打了,否则不热都要热死。”
黑衣人不吭声,又迎了上来。
我也不示弱,用上了积蓄已久地力量,黑衣人扫我下盘,我跳起向下冲拳攻向他胸前,而他在下方用膝盖顶向我的小腹,我来不及收拳,他也没办法收脚,闷地一声,我俩一触即分,两人都收了不轻的外伤,我后仰着倒在地上,他则被我一拳打翻滚到一边。
我挣扎着站起来,甩着胳膊,黑衣人则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我本欲出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而黑衣人也是在观望没有动弹。
我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放松。
映说道:“这两人怎么不打了?”
贩酒老头说道:“自然是没有力气了,酒劲释放点,会筋骨酥软,没有一点力气的。”
说完,老头问向我俩:“怎么样?分出胜负没有?”
我说道:“他没嬴。”
黑衣人说道:“我没输。”
贩酒老头说道:“这么说是打平了?”
我点点头,说道:“今晚就这样吧。”
黑衣人似乎也看出讨不到便宜,便也默认了。
贩酒老头从小推车上下来,说道:“好,既然平了,那就是老夫我赢了。”
我反问道:“凭什么平了就是你赢了?”
贩酒老头怒道:“就凭你们两个现在都没有力气了,拳头没有力气的时候,说话声音就小一点,没有坏处,明白么?”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怎么才能放我走?”
贩酒老头称赞道:“和人家学学,这才是聪明人。我也不为难你们,这座桥被你们毁了,中间都断了,我的车过不去,回不了家。”
我见识了老头的种种能力,信他的话才怪。
贩酒老头接着道:“你们在天亮之前将桥修补好,让我能把车推过去,这件事便作罢,怎么样?”
“什么?”
“不可能的。”
贩酒老头说道:“你觉得自己有选择么?”
我和黑衣人互相看了看,我说道:“我们没有力气了。”
“也没有足够的石料。”
“还没有修补的能力。”
贩酒老头抓了抓头,说道:“这些问题我还没有想到?女娃,你说怎么办?”
映突然被问道,说:“前辈在问我么?”
贩酒老头说道:“你说该怎么办?这桥能修么?”
映这时正义感满满地说:“桥被破坏,确实是我们不对,虽然是那个黑衣人破坏的,但我们也破坏了桥墩,修补是理所应当。不如,明日我应家找最好的泥水匠和石桥专家来如何?”
贩酒老头说道:“你是要我等一夜么?”
映也有些尴尬,只好说道:“石桥修补我真的不懂,木匠我倒是了解一些。不如这样,我们临时做一个木浮台,就用竹子,做的结实一点,将桥断的地方续上,让人和车先通过。明天再重新修缮。”
贩酒老头夸道:“好主意,那你就指挥他们二人吧,缺少什么,就近取材,这附近就有一处竹林,是一处荒废的府邸花园。天亮之前,我要从这里过去。”
我说道:“老头,我们哪有力气......”
我话还没说完,便感觉一阵细雨从天上洒下,落在我、黑衣人和映的身上,我们已经能够催动术轮,而身体的无力感也已消除。
“我去吹吹风,你们要是逃走,那就更有意思了?哈哈哈。”
贩酒老头人已经不见,但是我们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压迫无处不在。
映倒是显得异常兴奋,说道:“高人果然是高深莫测,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我说道:“都怪你,非要去他那里买什么酒啊?”
映说道:“前辈在西都卖了很多年酒了,谁能想到,他竟也是一位术师。”
黑衣人此时正将身上的酒水拧干,低声说道:“我不会听从你们的安排,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说完,黑衣人便走进了黑暗中。
映问我:“他,是,走了么?”
我不确定道:“应该是想别的办法去了吧,他应该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吧。”
映说道:“那,我们也快行动起来吧。”
我说道:“你那么热血沸腾干嘛?我们逃走不好么?”
映有些恨其不争地喊道:“不行,现在就去砍竹子。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