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师兄?”
萧暮雨叫了两声,才把沈越从失神的状态下唤醒,不知为何,每次与萧暮雨对视的时候,他都会有种恍惚的感觉,而今天,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虽然听起来很玄幻,但沈越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她的眼睛有问题。
不然……怎么会一天瞅死那么多小白鼠?
幸亏烟城不在东北……
“啊,啊?怎么了?”
萧暮雨迟疑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笑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新买的美瞳,好看么?”
沈越定眼看去,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像小蒲扇一般轻轻眨动着,明眸似水,呃……一潭血水。
我信了你的鬼!
要不是看过你的梦境,说不准我还真会以为这是美瞳!
这是一道送命题,不能让她觉得我看出了破绽,不然现场表演一出现杀小鼠都是可能的。
慌乱中,沈越组织了一下语言:“挺好看的,要是再配个长耳朵短尾巴,就能cos……”
说到一半,沈越顿住了。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说出去就不怕挨刀么?
该死,一紧张就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他紧张兮兮地看着萧暮雨,庆幸地发现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睁大了眼睛,竟然有些失神。
“那个……师妹?”
“奥……”萧暮雨如梦方醒:“师兄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啊!就不耽误你做实验了。”
“嗯!那我先去了啊。”
沈越轻轻舒了一口气,虽说这些天萧暮雨各种行为都挺正常的,言行举止也很得体。但跟她相处时,还是会有一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感觉,任何破绽都会暴露在她血眸之下,然后被獠牙贯穿。
“师兄,等等!”
萧暮雨的声音阴恻恻的,让沈越浑身一僵:
“怎,怎么?”
“师兄是不是忘记了一样东西?”
沈越心头一紧,不会真的被发现了吧?
这样东西是什么?
不会是我的项上人头吧?
他控制着情绪尽量维持平静:“什么?”
“公粮啊!”萧暮雨摊开了修长的手。
“奥……”
看着沈越走远,萧暮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看着自己猩红的眸子失了神,喃喃自语道:
“兔兔那么可爱,我也能cos兔兔么……”
……
到了实验室,沈越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默默盘算,等到实验室用完了,一定要离萧暮雨远一些。
虽然萧暮雨给自己提供了很多帮助,甚至愿意联系渐雨的人,这样做显得有些拔那啥无情。
但生物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不可否认或许真有几匹狼不吃羊,但并不代表羊就可以躺狼窝里睡觉。
沈越自认为是一个俗人,自然不希望哪天像那些小白鼠一样……被萧暮雨活活瞅死。
被监视的感觉缓缓出现,沈越知道,萧暮雨又入睡了。
血眸!
还是那种血眸,但这次沈越没有那种群狼环伺的感觉了。
就像是无数只藏匿在阴暗角落的血眸慢慢融合,融合成一个更加可怕的存在,然后缓缓从阴暗处走出,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阳光下。
沈越本能地感受到一丝怯意,只想远远地躲起来,不敢与血眸有丝毫对视。
“梦境改变了么?”
虽然血眸是同一种,但给沈越的感觉却有了些巧妙的转变。
如果说前几次是惊慌失措,那么这次就是纯粹的惊恐,除了伏在地面上战栗什么都不敢做。
终于,视线中传出一丝光亮。
与光亮相伴的是凄厉的惨叫声,沈越能够感受到冰凉的地板和满嘴灰尘的味道。
这里是……床下!
“嘭!”
一声闷响。
“啊!”
一声惨嚎。
沈越……或者说梦中的萧暮雨浑身战栗,瘦弱的腿奋力向后蹬着,想要探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等等!”
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暮雨的脚踝被人抓住了,她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同样瘦弱的黑影,由于床下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能看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
萧暮雨咬了咬牙,缓缓蹬开了握在脚踝上的手,强忍着哭腔爬到了外面。
“嘭!”
又一声闷响,伴随而来的是四溅的血水,刚好有一滴落在了萧暮雨的脸上,她轻轻摸了一下,手心一片殷红。
她目视前方,卧室里的空气冰冷得吓人,在她鼻翼间急促地进出着。
而眼前的一幕更让她手脚冰凉。
一个美貌的妇人无力地坐在地上,几缕鲜血顺着脸颊缓慢流下,一双眼睛也因为撞击而进入充血状态。
她眼神中有绝望,有懊悔,有心痛,却单单没有畏惧,正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男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手握了又松,送了有握,手背的青筋暴突,正剧烈地颤抖着。
终于,他的右手缓缓探向妇人的头颅,而妇人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爸爸!”
萧暮雨忽然叫道。
男人身形一顿,猛得把头转过来,两束红光阴冷无比,盯得萧暮雨身体猛得僵住,一缕寒气从脚底板猛得窜到了天灵盖。
但她还是颤抖道:“不许你伤害妈妈!”
听到这句话,红光倏地一弱,但萧暮雨还没来得及欣喜,红光又变得狰狞起来。
男人脸部肌肉抽搐着,猛得抄起了地上的菜刀向萧暮雨冲来,萧暮雨木然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眼见刀光越来越近,萧暮雨的惊恐也几乎要喷出眼眸。
就在这时,妇人向母狮子一般扑了过来,一手揽住萧暮雨,另一条胳膊无畏擎起。
“哧……”
这是血肉分离的声音,声音入耳之后,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一般。
听觉完全丢失,其他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断臂缓缓飞出,
妇人神情绝望,
血液喷涌而出,覆在萧暮雨的脸上,除了茫然,只剩下温热。
梦境到此结束。
“嘶!”
沈越倒吸了一口凉气,汗水已经浸湿了内衣。
这个梦境要比上次短很多,但带来的绝望却是无与伦比的。
我特么的!
做一次梦就要看一次亲爹杀亲妈,这谁顶得住?
他飞快跑到休息室,这才发现和他一墙之隔的萧暮雨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