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宗门一年一度的节庆——“化龙豊”,每逢此日,宗徒们会在铜门前的巨石柱廊挂满花灯,祈祷新宗神的降世。不仅如此,参加灯会的人们须得用面具遮面,代表着摒弃自我,以奉宗神之意。临近午夜还会燃放盛大的烟火,期盼宗门翻开新的纪元......,讲究虽多,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灯赏月,为寂寥的门宗增添了一丝鲜活。
嵇韵早早便来到柱廊开始布置,为了这次灯会,他已经一天一宿没合眼了,倒不是因为想要为宗门做什么奉献,而是这赚银子的机会,实在是不容错过。他不仅提早备好了零食糕点等各色小吃、还贴心地准备了许多精巧别致的玩意儿挂饰,不大的一处摊子竟也琳琅满目、像模像样。
时间尚早,柱廊中的人还不甚多,夜色微醺,各色花灯玲珑剔透,五光十色,衬得那古老倾颓的柱廊此刻也显得流光溢彩,灯火辉煌。梅簌与霜婳结伴而来,正沉醉于这旖旎夜色,忽被一阵吆喝声打断,只见嵇韵不知从哪抓了几个生徒当壮丁,正指挥他们搭建着什么。
“嵇韵同修,庆豊喜乐,你这是在忙什么呢?”霜婳打着招呼。
嵇韵转头,看到霜婳和梅簌,忙回礼:“两位修姊好,庆豊喜乐,这不门宗灯会,为添添气氛,我就支了个摊子,弄些个小玩意供大家寻乐,都完备了,还差个收银子的柜台,没想到这帮小子笨手笨脚的,搭的不成样子,让两位姐姐看笑话了。”
梅簌笑着说:“嵇韵兄这做派,支个摊子都支出了大掌柜的气势,怕不是为了添什么气氛,而是早就盯上了咱们的荷包了吧!”
嵇韵一边张罗了好多零嘴硬塞给两位修姊,一边笑道:“别人的荷包且不说,梅簌修姊的我可是一万个不敢,要是被棠涧师哥知道了,定要骂我生意都做到了自己人头上......”
霜婳有些疑惑:“自己人?何意?”
梅簌红了脸,忙啐了一口道:“你别听这钱篓子满嘴胡吣,哪有一句正经。”
“什么正经不正经的,说来我也听听。”三人回头一看,只见琼宇郎当着步子走来,面具也不正经戴,只是胡乱顶在发髻上应付了事。
霜婳一看是他,冤家见面有些眼红,也不招呼,撇下众人,径自跑到摊子旁去瞧热闹。
琼宇不以为意,对着梅簌行礼:“师姐,庆豊喜乐。”话音未落,便急冲着嵇韵问道:“这位同修,你这可有‘老君醉’?”
“你来得倒巧,这酒难得,拢共就一瓶了,就在那......”,嵇韵转身欲指,却看见一位戴面具少年已经端起了那瓶酒向刚搭好的柜台走去,估摸着是准备付账。
琼宇忙凑上前去,厚着脸皮道:“这位同修,看样子是同道中人啊,有眼光,不过这瓶酒我早已买下了,还请割爱则个。”
“你连银子都还未付,算哪门子的买下?”少年掀开面具,却是汲浆。
琼宇有些蒙:“平时只知你小子是个“斋幽草”重度爱好者,什么时候也好这杜康一道了?”
汲浆很干脆:“不会喝。”
琼宇更蒙了:“不会喝你买酒干嘛,还单挑这最贵的买?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要你管!”汲浆不再理他,直接扔了一块碎银在柜台上,戴好面具正欲离开,有人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三人摘下面具,正是寐咽、漠枭和坤冢。
“哟,这不是绣花小仙子么,今天心情好,来赏灯?”寐咽尖嗓戏谑道。
“怎么说?”坤冢有些不解。
“这位仁兄有门空手顶针的绝活,不过估计是手艺还没练到家,这针全扎进了指甲缝吧!”
漠枭和坤冢顿时明白这是寐咽在讽刺上次汲浆用斋幽草之刺解凌魈葵的事,见寐咽说的促狭,忍不住哈哈大笑。
汲浆轻蔑地哼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右手扬起酒瓶,眼看就要砸向那三人,琼宇一声绝望的“造孽!”还未喊出口,一只手早已稳稳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腕:“汲浆同修,你这性子倒是没怎么改,还是如此急躁!”
汲浆回首,说话者正是棠涧。少年甩开他的手,刚想骂咧几句,猛然瞧见棠涧身后立着的沁玫,面色温柔,却隐有一股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涌到嘴边的脏话硬是咽了回去,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棠涧并未察觉,打起了圆场:“听修尊说,近期长央宫还有四魄城的新进修徒们都要到我业世寺进修,看样子往后大家还有不短的日子要相处,还是别伤了和气,今天就算了吧。”
众人听了这话,方都平静了下来,汲浆也不再纠缠,揣好了酒瓶,徜徉而去。四魄三徒转移了目标,围住嵇韵,说是要买些珍惜的毒草,吓得“大掌柜”连连摆手道:“宗门节庆,哪里会有毒草,同修们可不要为难我。”三人不信,死磨硬拽将嵇韵拖到了僻静处,四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密谈些什么。
棠涧看到梅簌,十分高兴,忍不住上前絮叨:“梅儿,你怎么像是清瘦了些,念修是不是很辛苦,修尊很严格吧,有没有好好吃饭......”
梅簌扑哧一笑:“好啦,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棠涧看了看身边的沁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不知怎的,这丫头就是让人放心不下。”
沁玫心中微酸,看着两人亲热的说着话,也不好插嘴进去。
突然,一声刺耳的长鸣打破了暗夜的宁静,一道亮光划破长空,无数绚烂在空中绽放,照亮了宗门的长夜,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观赏着这瞬间的美丽,却是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