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收藏古书的店子,江沐风特别地邀请了南亦慎一同进去,说是要参考一下他的意见,想必是他的才气也引起了江沐风的兴趣。
南亦慎还在犹豫,易安只好凑在他的耳边说:“去吧,以后毕竟是同窗。”南亦慎一脸震惊地看着易安,翠眸里满是不可置信,被江沐风拉走时也一直回头看着她,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顾少清和夏云枫前去首饰店替侯爷夫人也添置一点首饰了,就只剩下谢炎和她在湖边柳树下等着他们。
“郡主箭法的确高明,谢炎甘拜下风。”万万没想到,这谢炎竟然先开口了,他随意地靠在树上,身姿似竹,冷峻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
易安坐在树下石椅上,用手扇了扇风,朱唇因为热愈发红艳,道:“这个好说好说,不过有一事拜托你.....”放荡不羁的样子很风流。
易安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一些。谢炎照做,她在离他耳朵一拳远处,启唇:“别把流觞那事告诉给夏云枫!”如果让他知道了,又有一阵子不得安宁了。
热气喷在耳朵上痒痒的,不自在的谢炎点了点头,刚想说“好”,就被身后的人不小心撞到,他本来是半蹲着,好听到她说话,这一撞彻底重心不稳,扑在了易安身上。
易安也没注意到,身子被他压在石桌上压得严严实实了,她可以清楚感觉到谢炎胸膛大大起伏了一下,结实健硕的胸膛在她的手心下大大起伏鼓起,火热的胸膛,有力的心跳,还有常年习武的结实的肌肉,让她脸一红。
两人的脸只隔几厘米,四目相对,易安望进谢炎的眼眸中,他一贯平静无波的黑瞳,一时翻起波涛汹涌。也许是距离太近,易安羞涩地扭过头去,然后没控制力度一推,把比她高了一头强壮一倍的谢炎轻易推开,力气大到自小习武的他也退后了好几步,有些站立不稳。
那撞了人的是个清丽少女,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说不尽的温柔可人。身后跟着丫鬟,正是射柳时自告奋勇,查看易安地箭去何处的少女,此时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两,结巴说着:“郡主,谢...谢...谢谢公子,不好意思.....郡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看到你们。”
“呵。本郡主好得很,倒是你说的这位‘谢...谢谢谢公子’被我一掌吓得不清,你应该与他说说。”易安一脸挪揄,没心没肺的,调笑着少女的结结巴巴,玉手指着在一旁冷着脸却有些不自然的谢炎。
“谢炎,你也别一直摆着一张冰块脸,把别人女孩子都吓到了!”好像浑然不知是自己吓到了她,她不自知地边说着,高傲矜贵就从嘴角流露出来。
少女名叫应如是,是礼部尚书之女。她听了郡主的调侃笑话,抿嘴一笑,温婉动人,不再害怕,秀美的脸庞扬起笑容,对谢炎一行礼:“应如是失礼了!”
谢炎脸色缓和了些,对她礼貌一作揖,面色还是冷淡却多了一点人情味:“姑娘不必在意。”说罢也扭头过去,偷偷散了些脸上的热意,不想让易安看见他的脸色。
应如是热络地向易安跑去,身后的丫鬟画扇连忙扶着,生怕小姐跌倒。易安倒有些不适应,诧异起来,不知道这个叫应如是的女孩子准备做什么。
应如是也不知道,为何对易安这般友好,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是好的。她身处闺阁之中,对于安平郡主的传闻也只是从下人的嘴中听到的,霸道任性,大骂下人,不知礼数,愧为神武大将军易战之女,没有继承其父的风骨。
可是她今日见到的郡主根本不是传闻中的样子,箭术一绝,她只在话本上见过如此神奇的技艺,郡主只是有些高傲矜贵罢了,不过她身份尊贵受皇帝宠爱,矜贵些也是应该的。应如是还是不免感到奇怪!怎么下人全部都是说郡主的坏话呢?郡主的武艺比男子还要厉害,他们从未提起过。
今日,她才见识到拉弓射箭的女子的英姿飒爽!什么无才是德,什么小家碧玉,女儿家要的是才略韬韬,智勇双全,才不会把自己毕生的喜爱全部系在一个男子身上,像是攀附大树的菟丝花。
“郡主,我是礼部尚书应维之女应如是。今日见到郡主的英姿,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还我北越朗朗万年月。若不是我自小体弱,常在闺中,如是一定追随郡主,奔赴疆场,让这对女子不公平的世道看看,谁说“娇女不知亡国恨”,何谓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温婉的眉眼此时满是坚定和信任。
吓得一旁的画扇吃惊地看着自家主子,平日温温柔柔病病娇娇的小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当着这个郡主说的。太奇怪了。遇到这个郡主没好事!早些时候,要不是为了看射柳,小姐也不会丢帕子,小姐还凑上去看那个射箭射穿的洞。
易安收起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认真地看向她,应如是知晓她的抱负,是完全洞悉她的野心的人,而且她的一番话完全和这个世界的思想背离:北越虽说男女不太设防,女子逛街读书如家常便饭,这是这一时期的时代特色,可这也是禁锢,女子从小被教导她们不如男子有力,与男子交往之际也深知自身的柔弱不堪,慢慢地,没有女子再入朝为官,或是为商。
【独立和自由是属于勇敢者的。唯有那些敢于把自己解剖的血淋淋的给自己看的人,才能获得独立和自由。】
她觉得应如是便是那诗中所写的勇敢者,有她这样的女孩子在,北越会越来越好的,这个用父亲母亲兄长和众多将士血肉凝聚构起的北越!
“呵!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你为何不试试,郎朗月也不只是单单靠刀剑,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造就太平盛世。”易安眉眼凌厉,深深望向她的眼里去,朝她招招手。
画扇拦住应如是,不住地摇头,应如是眼睛里突然有光了,她还是扒开画扇的手,坚定地朝易安走了过去。
“你可以靠科举。”易安在她耳畔吐出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应如是吓坏了。
一人端坐在桌上,一人弯腰凑在她耳边,两个人原本是完全没有交集的,此时却在交流着自己心中的心里话,红衣和粉衣,两人的发丝也因为距离太近纠缠在一起,此景无比和谐。
“这...这...不行!”他的父亲是礼部尚书,科考全权由他组织,女子科考却是从来没有过一人的,虽然说科考没有规定过男女。
她知道,可是她没有这样的勇气,她惊讶地倒退几步,满眼的光芒也慢慢黯淡了:“郡主,不好意思,我可能还不够勇敢去面对世人的白眼,请你不要看轻我,我会努力的,对不起,让你一个人上路了。”
易安理解的点点头,如果改变一个人的观念那么容易,那就不会有流血变法牺牲了,应如是已经很值得鼓励了。
易安没心没肺地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一身粉衣的应如是比易安矮了半个头,被拍头的少女羞红了脸,明明都是女子,为何自己还害羞呢?
应如是捏着手中的帕子,不解的想着。然后害羞地带着一脸呆愣地画扇,行了礼跌跌撞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