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倒是一脸探寻地盯紧了周小粒的脸。
他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获得什么。
“前厅在哪?”周小粒开了口,淡定得好像不认识郑祁渊一样,“我正好饿了。”
虞千鹤听得一个趔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周小粒。
这女人的心是铁打的吗?
郑祁渊好歹是她的前夫婿,就算眼下已分开了,也不至于如此漠不关心吧。
“你到底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周小粒似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的话,就让我出去。”
“请请请!”
虞千鹤方才回过神来,一脸无奈地拦住了转身的周小粒,“小姑奶奶,算我服了你,成吗?”
说罢,他赶紧着又朝老妇挥了挥手。
“快带路!”
带路?
周小粒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自家的院子,怎么会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路?
冷纨镇又是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他既是郑祁渊的同门师兄,自然也不该沦落到此处来。
难道,他是为了她而来的?
周小粒的心里越发疑惑,再想起郑祁渊时,心也一阵阵地抽痛不休。只是眼下还不是静心思考的时候,她要赶快找个机会跑出去,带着金河离开虞千鹤的视线。
这院子远不如赵家院子华贵宽阔,却也不小。老妇愣是带着他们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待客厅前站住了。
“主子,您请。”
老妇低头开口,似乎很是恭顺的样子。
可借着明亮的光线,周小粒却一眼瞧见了老妇奇怪的表情。
明明是精明睿智的长相,可她竟是满脸的呆滞,连眼睛也有些无神。更为奇怪的是,她的唇角竟然亮晶晶的,似有涎要滑落。
这……
周小粒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便朝着屋子里忙活摆饭的丫鬟们瞧去。
果不其然,她们的脸上也尽是麻木的表情。细细看去,连摆饭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明显是被人喂了药了。
周小粒猛地看向了虞千鹤。
那虞千鹤似乎没有发现她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倒是洋洋得意的表情。
“喂!”
他朝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喝令道,“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给我搬来!别拿二十年以下的窖藏来糊弄人!”
“是!”
管家殷勤应了,抬脚便走。
周小粒更是确定了,这一院子的人都被虞千鹤下了药,已全然受他的控制了!
这实在太骇人了。
周小粒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可再瞧瞧身旁的老妇和一院子的丫鬟小厮,她又有些不忍。
这些人何其无辜?
说白了,还是这虞千鹤不是东西,竟能干出这样恶心的事来!
这么一会儿,那管事便小跑着回来了。
“主子!”管事殷切笑着,“这酒可是藏了三四十年的女儿红,连酒窖里都是这酒的香味呢!”
“好!”
虞千鹤猛一拍掌,惊得一众人都哆嗦了一下,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半步。
他们眼中露出的恐惧,也毫不遗漏地落在了周小粒的眼里。
看来,这虞千鹤不光是喂他们吃了药,还似乎殴打虐待过他们。
真是太过分了!
周小粒不知从哪冒出了几分正义之感,下意识便要去问虞千鹤。
可一回头,却正好对上了虞千鹤笑嘻嘻的脸。
“臭丫头,快来喝酒!”
他一边说着,一边哼着歌进了前厅,在桌前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周小粒忽而有些反应过来。
这虞千鹤既然能干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只怕他这个人也是没什么下限的。
跟一个没有下限的人讲理,又怎么可能讲得通呢?
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看着眼前虞千鹤贪酒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朝着身旁的管事挨近了些。
“这酒是多少度的?”
管事有些迷茫,“大概六十五度往上。”
竟是烈酒!
周小粒的眉头皱紧了几分,忽而觉得豁然开朗。
她在大学的时候,为了赚生活费和学费,曾去做过一段时间的医药代表。
说白了,就是代表制药公司,去向各大医院的大夫推荐新药罢了。
为了业绩好些,多赚些钱,她也曾与人推杯换盏,喝过各种各样的酒。
也正因此,她的酒量被练了出来。莫说一箱两箱的啤酒,就连烈性的白酒也是不在话下的。
看来今日,竟是要派上用场了!
“你还磨蹭什么?”虞千鹤有些不耐烦,“方才不是还说饿了吗?”
他的面色已微微泛上一丝酡红,明显酒量不佳。
周小粒方才定了定神。
“你们都下去,”她皱了皱眉,“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是!”
众人齐齐应声,仿佛牵线木偶一样地列队而去。
偌大的前厅里,只剩下了虞千鹤与周小粒二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千鹤微微地眯了眼,似有些防备,“莫不是想趁着我酒醉暗杀于我?”
暗杀?
周小粒有些哭笑不得。
“你若是怕,就不要请我喝酒。”
她淡淡地应了一句,又信步行至桌前,在虞千鹤对面坐了下来。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虞千鹤戏谑地笑了笑,“过来,坐在我身边。”
这略带调侃与调戏的语气实在令人作呕。
周小粒皱了皱眉,又想到了那些被喂药的下人们,到底是隐忍未发。
“没想到,郑祁渊的师兄竟然如此轻浮,”她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果然应了那句,一龙生九子,九子却不尽相同。”
这话却仿佛引燃炮仗的捻信,惹得虞千鹤拍案而起。
“休要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他的脸色越发紫涨了几分,“那种伪君子,假好人,实在是令人恶心至极!”
伪君子……
这三个字落入周小粒的耳里,却陡然搅得她一阵酸涩。
他是伪君子吗?
她只知道,他是个满口谎言的大混蛋。
虞千鹤仍旧喋喋不休地骂着,看来是那酒起了效用,他有些醉了。
“你当初为何要刺杀他?只因他是你所谓的伪君子?”
周小粒不动声色地为他换了一只大杯,又将其斟满了酒。
虞千鹤却未发觉。
“怎么,”他扑通一声落回座位上,眼中意味深长,“你是想套我的话?”
话音刚落,他就腾地一下往前凑近了几分,唇角微微露出戏谑的笑容,“不如你先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周小粒厌恶地往后移了移,戒备地看向了他。
“告诉我……”虞千鹤眨了眨眼,“你们究竟是为什么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