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粒下意识地闭了眼,只等着落地的那一刻。
这一瞬间里,她想了很多事情。
但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关于生死的这个问题。
直到她的腰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托住,她才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便感觉自己被腾空地推了一下。再落地的时候,身下便已压着一个人了。
她的鼻尖撞到了对方的下巴,酸得她当场流了眼泪下来。
“唔……”
周小粒呜咽起来,身上各处都在酸痛,一时也来不及去想身下的人究竟是谁。
对方却闷闷地开了口。
“周小粒,你要压死我吗?”
带着埋怨的语气听得周小粒微微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一骨碌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男子强撑着坐起来,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再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他没好气地道,“看着挺瘦个小丫头,怎么这么重?”
周小粒气得冷笑一声。
“我求你救我了?”
说罢,她起身便朝着旁边的小门而去。
身后传来男子咬着牙的恨声,“果然没有良心!”
听着他的话,周小粒倒是不似方才那样害怕了。
想来也是,他方才既救了她,又怎么会对她起杀意?
大概是她恐高症发作,脑子才有些拎不清吧。
“这跟你无关,”周小粒连头都没回,“虽然你两次救我,但我并不感激你。”
说着话,她抬手便去推门。
可推了两下,那门却纹丝不动,好像锁死了一样。
周小粒的心有些发慌。
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瞧,却见那门正中的位置,正挂着一把拳头大小的铁锁。
推门之间,那铁锁叮当乱响,直引得院子里的狗都大叫起来。
周小粒不敢再推了。
若是把人引来,恐怕要把她当成入室盗窃的小贼押送到县衙去的。
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这么个该死的男人。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两人同在此处,只怕还不知要把什么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去。
“怕了?”
男子阴恻恻地开了口,语气里似有些不屑。
“你若是肯来求我,叫我一声好哥哥,我便勉为其难地带你……”
“你做梦!”
周小粒怒目圆睁,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我就是被当成小贼抓出去,也不会求你这种人!”
说罢,她便回身去找能踩踏的东西和撬锁的工具。
身后的男子却是忿忿。
“我这种人?”他站了起来,“我是哪种人?”
周小粒却不愿理他。
男子更是气恼,“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是哪种人?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好意地救你两次,你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周小粒无暇顾及他的喋喋不休,寻了半晌,才在一个角落里瞧见了一个矮梯子。
她大喜过望,抬了梯子便到了墙边,跃跃欲试地要上去。
男子却是冷嗤一声。
“你爬吧!”他抱起双臂,“这梯子明显已经被雨水浇坏腐败,若是你爬到一半摔落下来,我不介意看你骨折。”
“你……”
周小粒气急,恨恨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嘴这么碎?
不过……
他这样阴诡莫测的人,算什么男子汉?
如此想着,周小粒的面色倒是恢复如常。
“我便是摔断了腿,也好过跟你待在这里!”
这话倒像是给了男子灵感。
“原来如此,”他似若有所思,“你是怕被人发现跟我独处在这里?”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双眼睛都晶亮起来。
周小粒却是懒得理他,抬脚便往梯子上爬。
可踩了不过三节,她就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妙。
这梯子虽矮却宽,每节都用前臂粗的木板钉成,按理说应该十分结实。
可周小粒踩在那上边,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晃晃悠悠不说,好像稍不注意,便要将其踩成两截似的。
“怎么不爬了?害怕了?”
男子不怀好意的声音自一旁传来,听得周小粒皱了眉,一鼓作气地朝上头爬去。
可不过两三步,她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其中一个台阶竟被她踩成了两半,她连个能抓的地方都没有,朝着地面便坠了下去。
“哈哈哈哈!”
男子看着周小粒摔疼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边笑,还不忘出言羞辱她,“你不会以为我还要救你吧?不好意思,这么点高度也要不了你的命,你既不听劝,便活该吃亏!哈哈哈哈哈!”
这讨人厌的声音令周小粒忘了腰臀处钻心的痛,一骨碌便站了起来。
“损人不利己!”
她咬着牙,一张洁白的面孔上写满了厌恶。
男子却是满不在乎。
“看你这副样子,我可是愉快得很呢!”
“你……”
周小粒气极,刚想臭骂他一通,却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发觉了?
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便又去踢门。
男子却是一脸冷静地歪头瞧她,“别费力气了,这锁可是铁和铜浇筑而成的,结实得很呢。”
周小粒的额头都涌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下意识便开口反驳,“这又不是你家,你怎么知……”
下一刻,她便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了男子。
“你怎么知道,这锁是铁和铜浇筑而成的?”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那男子还未答话,便有一老妇绕过了旁边的围墙,直接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淡淡的月光之下,老妇的面上分外平静,且全无惧色。
“主子回来了,”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似乎对男子的神出鬼没十分习惯,“今晚的宴席已备齐,请主子移步前厅。”
主子?宴席?
周小粒被这一段话雷到了,她的思绪飘飘荡荡,直到男子朝她伸手,都还没回过神来。
“请吧!”男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宴席就是为你准备的。”
为她准备的?
周小粒只觉得一口气堵到胸口,粉白的脸都憋得通红。
所以,他方才见她着急却不告知实情,是存心看她出丑了?
“为我准备宴席?”
周小粒压了压心里的愤懑,尽量保持平静地开了口。
“是啊!”男子撇撇嘴,“虽然你很重,但是还是要吃饭的。”
周小粒故意忽视他的挑衅,“跟你吃饭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吧?”
男子闻言,却是挑了挑眉。
“我姓虞,名千鹤,”他似乎并不忌讳,“你口中的郑祁渊,是我的同门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