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实在是庸人自扰,不管那豆苗过得如何,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周小粒兀自笑笑,将这件事也抛在了脑后。
到了傍晚,苑祁正还是没回来。
药房早已关了门,她也无处可去。闲极无聊,只好趴在窗口,百无聊赖地丫鬟小厮们往房梁和大门前挂灯笼。
灯笼火红,看得周小粒却是愈发寂寥。
来这里的第一个春节,莫不是要一个人过了?
周小粒轻叹了一口气,肚子倒是咕咕地叫了起来。
“小靳,”她唤了离着自己最近的小厮一声,“小厨房里可做好了年夜饭了?”
那小靳扔下手中的灯笼,殷勤地跑了过来,“现已做好了十八道凉菜,余下的二十道热菜已在准备了。”
周小粒闻听此言,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三十八道菜?”
我的乖乖,这怕是二三十个人都吃不完吧。
那小厮却很是自然,“少爷出门前就交代好了,这是夫人嫁到府上的第一年,务必隆重一些才好。”
说罢了话,小厮讨好地笑了笑,又小跑回去挂灯笼了。
周小粒却是愣在了原地。
想一想,她大概有四五日没见过他了。
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她在吃午饭的时候,与匆匆回府的他打了个照面。
如此,也不过是略说了几句话,他便又出门去了。
她也不愿想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如今听了小靳的话,脑子里倒是无端地想起小谷提及他父母亲的事来。
他究竟为何对自己的家境避而不提?
自己若真是他豢养的金丝雀,倒是不如趁早离去。
也免得将来被人发现她的存在,到底是她没脸。
如此想着,她便幽幽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在榻上转过了身子。
一抬头,那双幽深润泽的眼眸便落入了她的眼里。
她惊呆了。
半晌才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下了榻站定了。
“你何时回来的,我竟不知。”
细若蚊蝇的声音听得苑祁正面色一松,唇角也露出一抹笑意。
修长笔直的双腿三步两步地到了榻前,一把便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的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气,如此抱着她,倒是将那凉气都带到了她温软的身子上。
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苑祁正仿佛察觉到此,却没松手,抱得愈发紧了。
“可想我了?”
第一句话,便暧昧得周小粒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一张脸也红润了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
她暗自咕哝了一句,又咬了咬嘴唇,“我只是以为,你要去陪别人吃年夜饭了。”
这话听得苑祁正倒是一愣。
回过神来,倒是捏了她的下巴,将她团子般的红润小脸贴近了自己的唇。
“我几日未归,倒让你吃起醋来了。”
略带戏谑的语气听得周小粒浑身一紧,下意识便要反驳。
面前的人却蓦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又俯身将她放在了榻上。
修长的脊背微微弯曲,上半身都伏在了她的眼前。
“是不是有名无实的身份让你忧心,既如此,我们不如……”
清冽的呼吸猛然又探近了几分,惊得周小粒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下意识地便转了头去。
苑祁正却对她的羞涩很是耐心,抬了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红润的薄唇将将就要吻下来。
周小粒只觉得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听着外头吵吵闹闹地挂灯笼装饰的声音,浑身更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也不知怎么想的,在两人距离不到一寸的时候,蓦地便开了口。
“已至元日了,你还不肯带我去见你的父母亲吗?”
如此煞风景的话听得苑祁正一怔,探及她腰间的手也停了下来。
幽沉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如何这般纠结此事?”
愠怒的语气听得周小粒皱了皱眉,恨不得拿针缝上自己的嘴。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别扭,抓着这件事纠结个没完。
明明自己才是穿越而来的人,不该如此重虑才是。
可不知怎的,每每到了与他的关系更近一步的时候,不安全感就倏然涌上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难受。
苑祁正将手从她的腰间移开,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周小粒尴尬地也跟着起身,正要道歉的时候,却见眼前的人闭了闭眼睛,慢慢地开了口。
“你去换件衣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便独自出门去了。
修长却落寞的背影看得周小粒微微一滞,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待得换了衣裳,又任着丫鬟为她加了件绒羽斗篷,周小粒便随着苑祁正一道去了门前。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车上却无驾车的小厮。
“这……”
周小粒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直接到了车前,坐在了上头。
“上来,”
他的语气冷沉,面颊低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周小粒迟疑了一下,还是坐进了马车里。
时间漫长,马车一路疾驰,晃得她头晕想吐。
待得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周小粒再也忍不住,冲下马车便呕吐起来。
再回头,却见那苑祁正根本没瞧自己,而是抬头朝着近处的一座山遥望起来。
“真是狠心。”
周小粒暗暗嘀咕一句,又按了按自己酸胀的胃,朝着他走了过去。
未及到了跟前,便见他大步一抬,朝着山上的小路便直行而去了。
“哎——”
周小粒难受得不行,只觉胃里咕噜噜乱响,饿得有些发痛。可苑祁正却充耳未闻,连头都没回一下,转眼就走出了百米远。
这苑祁正怎么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今日可是元日,又刚下了雪。如此契机上山去,怕不是傻子才做的事。
可瞧着周围荒山野岭的样子,周小粒也不由得怂了。
这儿可不是村里她知根知底的褂子山,若是有野兽袭来,只怕她也不能保得自己安全无虞。
如此想着,周小粒迟疑了一下,还是一路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比褂子山难走数倍。饶是周小粒有功夫,也是饿得脚步虚浮,时时与苑祁正隔开好长的一段距离。
亦步亦趋地跟了很久,直到周小粒头晕眼花,走得双腿酸软的时候,苑祁正才在一处平台前头站定了。
四处都落着皑皑白雪,唯有此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样子是常有人来。
瞧着空旷无一物的平台,周小粒想问又不知如何问。踌躇之间,却见苑祁正深吸一口气,抬了步子便到了一处打磨精细的岩石处。
抬手摩挲了一下,便朝着一个隐约可见的裂缝处按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吓得周小粒浑身一震,差点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