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用最笨的方式,去等待最好的你。】
六月,小城的梧桐长得格外茂盛。许久未回母校探望的季了然休了假,回到高中看望班主任。
季了然和高中的班主任关系极好,那时班主任经常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跟别的老师介绍说,这是我的二女儿。
在季了然的记忆中,班主任也曾为她哭了很多次。因此,在季了然选择转校时,除了容知蹊,最舍不得便是她的班主任。
季了然找到班主任时,发现她正在给高一的孩子。季了然恍然一笑,悄悄从后门进去,坐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听班主任讲课。
缓缓转动着的吊扇,飘起的蓝色窗帘,还有不知哪个学生偷吃辣条后留下的味道。
这一下子把季了然的记忆勾回了高中时期,哗啦啦的翻书声,做不完的卷子,还有某个同学万年不洗的臭脚味。
季了然双手撑着脑袋,不自觉的笑起来。想象着自己还是那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刚打下课铃,班主任就喊了下课,当学生都在低声讨论“压堂王”今天怎么不拖堂时,班主任搁下书,快步走到季了然面前。季了然亦起身,莞尔一笑,道:“老班我回来了!”季了然心中轻松极了,仿佛曾经那场荒唐从未发生一般。
班主任红着眼,嗫嚅半天才豁然一笑,说:“死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
季了然看着眼前这个胜似她生母的人,同样红了眼睛:“这不回来看您了吗!”她看着教室里一脸诧异的学生,笑说:“这帮孩子,可比我们那时候乖多了!”
班主任见季了然回来,高兴的不得了,道:“你们也乖!走走走,跟我去办公室说!”
后边的事,季了然都恍恍惚惚。她记得班主任和她去办公室坐着,班主任笑骂她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她记得班主任给她倒了热水说起容知蹊——那个让她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少年,氤氲的热气险些让她落了泪。她记得她告别班主任时,班主任问她可曾后悔过,她笑着摇头说没有。
尔后,她便走出教学楼,随意在学校闲逛。
季了然上了操场看台,半边脸暴露在日光下。不远处有哨响,她抬眸看去——校田径队在训练。
恍惚间,季了然想起了容知蹊,那时候的他也在田径队,高高的个子总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容知蹊调皮得很,经常趁着老师不注意嬉笑打闹。
季了然哑然失笑,这些事情啊无论过多久她都无法忘却,而这些事情的主人公无一例外都是容知蹊。
夏风卷着热浪吹过,季了然回过神,不禁抖了抖身子。她背包起身,准备离开。抬眼间,她看到了容知蹊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季了然怔住了,眯了眯眼想要确认前方的人是谁。她从未想过,她和年少时最爱的人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一瞬间,季了然双唇有些发凉,却还是假装释然上前打招呼。
“你怎么来学校了?”季了然问。
容知蹊耸耸肩,道:“教练让我过来的,看到你来了,就上来了。”
季了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点点头,说:“这样啊,我来看班主任的,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容知蹊也并未多说,点点头,温言:“再见。”
与他擦肩,季了然向前走去,却还是没忍住转了身,在原地站立。容知蹊回眸的样子正不偏不倚落进她的眼中。
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不知怎的,季了然的心一瞬间空洞洞的。
夏风胡乱吹着,季了然抬手朝容知蹊挥了挥,夏风中,她的声音响起,季了然清楚的听到她自己在说:“好久不见。”
手腕上系着的蓝色发带随风扬起,像一尾蓝色烟火,漂亮极了
容知蹊看到那深色的蓝突然愣住了,对于那条蓝色发带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他送给季了然的。大抵,容知蹊也没有想到曾经绑着短发马尾,满眼绝望的女孩,现在已变得清秀有别,留起了一头长发。
哪怕不需要再扎起头发,那个曾爱他如生命的女孩也依旧将那条蓝色发带系在她的手腕上。
往事种种,在容知蹊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须臾,他开口答:“好久不见。
经年累月,曾经穿着白色套头衫在跑道上奋力奔跑,明媚如光的少年,嘴边已经有了青色的胡茬,一举一动沉稳深沉。而那个满眼尽是绝望的女孩,也换上长裙留起长发,满眼温柔。
似乎都变了,也似乎都没变。
季了然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若我会遇到你,事隔经年,我将如何致你,以眼泪,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