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下寂静。
段如风两手各牵一匹马走在城镇的街道上,季如雨坐在马背上,面容憔悴,原本晕红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
自风语楼告别了上官锦后,两人从关外一路奔波赶回枫林山庄,只可惜路途遥远,季如雨虽从小习武,但毕竟从未出远门,又是女子,连日的奔波身体哪里吃得消,终于是病倒了。段如风看着小师妹失去往日的笑靥,不禁心疼。
段如风一边走,一边找寻着,终于被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名曰“妙手堂”的药店,段如风急忙加快了脚步。只见偌大的门面却已经是店门紧闭。这让段如风更是心生疑惑,自黄昏入城便见街上各做生意的店门陆续关门。整个城市静寞如深。
虽是疑惑,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这许多了,在妙手堂停下脚步后,他急忙把季如雨扶下马,搀着她便直接敲门。
但是敲了好一会都没人开门。段如风越发着急,一边更加用力敲门,一边喊着:“有人吗?我师妹生病了,麻烦开下门……”
“师兄算了吧,我没事的!”季如雨刚一开口说话,便不住的咳起来。
“你看你都咳成这样了,还没事呢!”段如风看着她不住的咳嗽,更是着急,巴不得能把病转移到自己身上。
突然“吱啦”一声,黑暗中从妙手堂投出一丝亮光。开门的是一个药童,只见他悻悻地打量着门外的一男一女,又瞄了瞄街上的情况,确定安全后,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对着敲门的一男一女说道:“两位若是看病便请进来吧!”等段如风两人进门后,他又赶紧把门关上,再把门栓架上。
段如风趁着大夫给师妹诊断之际,向刚刚开门的药童问道:“请问小哥,我和我师妹一路走来怎么街上很多店门都关了,也不见有行人?”
“少侠有所不知,最近我们古镇上出现了采花贼,专挑妙龄少女下手,糟蹋完后还吸干血,不少人家的女儿都遭到了毒手啊!”药童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
“岂有此理……”季如雨听到这便按捺不住嚷了起来,刚一嚷又不停的咳着。段如风急忙轻轻抚着她的背,尽量让她舒服一点。
药童叹了一声气,继续说道:“这采花贼一般都是夜晚出没,所以好多人趁着白天时候,有亲戚在外头的赶紧投奔亲戚,穷苦人家没办法也得背井离乡……”药童说到这不禁哽咽了一下。
季如雨听到这儿,又是“啪”地一拍桌案,不仅把正为他把脉的大夫吓了一跳,自己也不住地咳起来。
段如风无奈的在她背上又抚了抚,苦笑道:“小雨,你不要这么激动。”然后又转头问大夫,“大夫,我师妹她怎么样了?”
“姑娘该是连日奔波劳碌导致肺火,吃几副药,好生休息即可!”那大夫说完便开始抓药。
季如雨“啊”的一声,满脸委屈的说:“要吃那个很苦的药啊,师兄,我不要……”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段如风的衣角,嘟着嘴。
段如风看着她撒起娇的模样像极了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段如风多么想牢牢的把她拥入怀中。但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走不进她的心,因为她的心早给了那个下落不明的少庄主。
可段如风还是微笑着轻抚她的头,轻声地说:“小雨乖,吃了药才能好呢!”
季如雨“哦”了一声,朝段如风做了个调皮的鬼脸。两人又相视一笑。
两人在妙手堂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离开妙手堂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段如风搀着季如雨到房间,照顾她躺下休息,又吩咐了客栈小二煎药,打赏了他几个钱,小二便欢欢喜喜地去煎药。安排妥当,想到昨夜药童说的采花贼之事,段如风这才出了客栈暗自查探。
但毕竟心中牵挂师妹,段如风不敢在外逗留太长时间,不到正午便回到客栈。正要去看看师妹时,在门口便已将听到她的咳嗽声,他急忙敲门进去。
季如雨坐在床边捂着胸口不住的咳着,段如风急忙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下。这时小二把煎好的药拿了进来放在桌上。段如风扶着季如雨坐到桌前。
季如雨闻了闻,原本就苍白的脸眉头一皱,道:“好难闻啊,我能不能拒绝……”然后又笑着望向段如风。
“不能拒绝,必须喝!”段如风装着不可商量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把药递到季如雨面前。
季如雨一副无奈的表情,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药,眉头一皱,闭着双眼,然后一口气把药给灌了下去。一口灌完,满脸的痛苦的表情。
看着她满脸的委屈,段如风是既好笑又心疼。他又从袖口掏出一包东西递到季如雨面前。
“这是什么?”季如雨接过东西打开一看,不禁眼前一亮,破苦为笑,“哈,蜜饯!”好像是比捡到宝物还开心,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缓解一下那药的苦涩,一边嚼着一边念叨着“还是大师兄最好,最疼小雨了。”
段如风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笑靥如花般美丽的侧脸,嘴角微微一笑,但是内心却抑制不住的疼痛,他知道这辈子无论如何走不进她的心,可是只要能够在她身边守护着她,那又何妨?
年少的执恋呵,竟是用尽一生的执著!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寂寞如夜。
月下忽然闪过一袭黑影,越过房顶,踏着瓦片却如雪燕掠过湖面般迅疾,丝毫没有留下痕迹。黑影一闪而过,后面又紧跟着飘过一袭娇小的身影。
段如风守在季如雨身边,忽然听到房顶飘过一丝微弱的声音,随季重山在江湖行走多年,早已养成敏锐的警惕性。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师妹,然后把被子给她盖好,拿起身旁佩刀,轻轻打开门又轻轻关上,生怕惊醒小师妹。
段如风双足一点,轻轻跃上屋顶,凭着方才一丝微弱的声音寻去。段如风自小习武,又生活在林壑壁绝的枫林山,轻功自是不弱,才消一会功夫,便已看到不远处一娇小的黑影,定睛一看,这娇小的黑影像是一个女子,而她前面还有一袭黑影。
段如风越发感到奇怪,想到今晨查探采花贼时得知这采花贼应是只有一个人,怎会出现两个黑影?然稍一恍惚,两个黑影便窜入树林,不见踪迹。段如风一惊,顾不得许多,双足一踏,跃入林中。刚一落地还未晃过神来,黑暗中便感觉一股掌风迎面袭来。
段如风“啊”的一声惊呼,脚步一跨,上身一闪,掌风从面前划过,伴着一阵少女的清香。但才一躲过,随即又是一掌袭来,段如风右手一挡,左手握着刀鞘往前一击,黑暗中只听一声娇喝,那女子脚尖一点,往后一退,右手同时用劲,往前一推,一股强劲的掌风向段如风袭去。
段如风惊得双目一瞪,“嘿”地一声,双足一点,跃上半空。脚尖刚一离地,掌风落在地上,陡然“崩”的一声断响。段如风不禁一怔,不曾想到一个女子武功竟如此高深。稍一恍惚,黑暗中一袭黑影掠出森林,正是方才在女子前面的黑影。
“不好,小师妹……”段如风一惊,想到小师妹还留在客栈中,万一要是落入采花贼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敢再想下去,双脚一点,向那黑影追去。
“采花贼哪里跑?”黑暗中那女子一声娇喝,脚下同时踏着八卦步法,施展“虚空落叶步”向段如风追去。
这女子便是邢如雪,那日留书出走后便一边游玩一边往枫林山庄去,路过这里便听说有采花贼,听到不少少女惨遭毒手,不禁悲从中来,誓要出去这采花贼。没想到追到树林中那采花贼便不见了踪影,刚好段如风出现,竟误以为他就是采花贼。
当段如风回到客栈,却见季如雨房门敞开,人却不见了踪影。段如风“啊”的一声惊呼,顿时感到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