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主要兵力,在夺占齐国、辽东之后,大大增加,总量约30万人。
一是由上将军乐毅率领在齐地,约15万人,燕齐兵源各半;二是由武成君秦开率领在辽东、辽西,约5万人,步兵、骑兵各半,吸纳了一些胡人;三是下都武阳城、南长城与赵国边境沿线,分散在各城邑里,约5万人,由大将骑劫统领,各城邑校尉分领;四是上谷、渔阳、右北平三郡的北长城防线,约3万人,由亚卿剧辛统一指挥,各郡守、郡尉、各军堡校尉分领。
在蓟都的军队反而不是很多,只有2万人左右。燕王出征则作为亲卫军,不出征则作为蓟都卫戍部队。如果没有大战,人数可能还会因为春耕、秋收减少。
齐地还没完全平定,乐毅并不完全放心征召齐地兵源。所以燕王、乐毅、剧辛决定让太子、赵奢编练燕王亲卫军,准备从2万增加到5万人,作为燕王直属机动部队,不管哪边有战事,都能赶去增援。燕王已经授予太子燕王尚方宝剑、虎符,并由赵奢为将军统领(平时持一半虎符)。
正是因为有了兵权,所以太子才会异想天开,想趁着匈奴兵力分散最弱的时候,去抢掠一批战马回来。
第二天一早,太子和赵奢、乐间、骑布再次谋划了一番抢劫计划。乍一听有点荒谬,但听完匈奴的实际情况后,赵奢、乐间也认为现在是抢劫的最佳时机。反正,你现在不去抢他们,等到秋天马匹膘肥体壮的时候,匈奴人就会南下抢劫秦国、赵国和燕国边境。
太子交给赵奢另一半虎符,让他以与胡人骑兵比武拉练为名,去亲卫军里挑选出能骑射作战的骑兵。同时让乐间去准备出征所用的弓矢、干粮、食盐等。太子与赵奢第一次统兵作战,准备轻装上阵,抢一把就回。约定2天准备,待秦朗、骑越处罚满了就一起出征。
为了从东胡金铃公主手里骗来,说错了,应该是借来那3000名战斗力强悍的胡人骑兵,借力打力去抢劫匈奴人。太子决定再开一次金手指,制造点新东西,虽然第一次开金手指造火药失败的怀疑人生。
太子和表弟骑布来到了舅舅家的一座烧陶器的窑,准备试试土法烧制玻璃。
上次弄火药是骑布,为什么这次又是和骑布一起?他不就是个驾车的老司机吗?现代人可能不太能理解古代司机的重要性。
战车时代,御者绝对是主将亲信中的亲信,就战车驷马奔腾,疾驰冲锋,骤然转向的危险性,以及木制轮毂的不可靠性,主将的一半性命可以说是在御者手里。赵高虽然在秦始皇死后指鹿为马,祸害崩了秦王朝,但他绝对是秦始皇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一点毫无疑问。
太子其实疑心病很重,极度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有奸人要害自己。整个王宫里除了老燕王和小妹妹曦儿之外,就没有一个信任的人。数年之后,老阴比公孙操兵变弑君,王宫内、军队内没有大量内应,太子身边没有内奸,怎么可能成功。
当然,老燕王现在威望如日中天,一切魑魅魍魉都只能缩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动弹。但老燕王要是去了,年轻的太子能不能震慑的住骄兵悍将、魑魅魍魉,就是个疑问了。这也是太子急于掌握军权,扶持赵奢成为第三个军头的最大原因,手中必须有枪杆子。
而和太子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表弟骑布,就是太子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家中有兄弟的朋友大概明白,亲哥、亲弟虽然很亲近,但并不一定是你最信任的那个,因为你所挨的父母的打,基本都是自己兄弟“告黑状”的结果。反而和你从小一起上树掏鸟窝,下河去摸鱼,拿竹竿捅马蜂窝,扯女同学小辫,一起“狼狈为奸”长大的表兄弟、堂兄弟可能更信任。
当然,上述的坏事,总是太子出主意,表弟骑布动手实施,这一套路,哥俩从小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现在土法烧玻璃,也是如此。太子出点子动嘴,骑布在干活。
先准备好了干燥的白色细河沙,在陶盆里把碱块碾成粉末,这时的碱来自天然碱池、碱湖,把河沙与碱末混合均匀。
用耐火陶盆作为烧制器皿,埋进木碳里,露出筒口,倒进混合好的河沙与碱末。点起火可劲的烧。
骑布在边上用皮囊鼓风,太子塞着木碳,那种卖炭翁所卖的碳化后的木碳,能达到更高的温度。等陶盆内原料逐渐高温软化,成为金黄色,太子拿着青铜棍不断的搅动,让液体和粗糙杂质分离。
太子为了把玻璃卖出天价,搞得玄乎一点,嘴里不断嘟囔着,“二氧化硅,二氧化硅,天佑大燕!”
骑布听不懂,“表兄,二氧化硅是什么东西?”
太子神秘兮兮,“提炼千年水晶的咒语。”
为了更玄乎一点,还扎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熔液里。太子不知道因为他的这滴血导致了原本普通玻璃的变异。
骑布崇拜的看着表兄,越发觉得太子是天人。
等到全部化为黏稠状,不再有杂质,太子让骑布用夹子夹出陶盆,趁着高温,敲碎陶盆,分离出软化状的玻璃圆盘。
太子拿着青铜匕首飞快地在软化的玻璃圆盘上面刻画出螭龙戏珠花纹,以及天佑大燕四个字。
等到玻璃圆盘凉硬下来,太子拿起仔细端详,就见是一块泛着淡紫色的透明圆盘,直径约一尺(周代一尺约23厘米),一条活灵活现的螭龙在紫色氤氲之间飞腾戏珠。
骑布已经惊呆了,“表哥,这是堪比和氏璧的宝器啊,比你那个玉冠贵重多了。”
要是西方的古罗马帝国还没搞出玻璃的话,那么这一块就是本世间的第一块玻璃了,当然很珍贵。
物以稀为贵,自然界中,天然水晶比玉石的数量稀少多了。水晶细腻滑润,晶莹剔透,色彩诱人。古人认为水晶是由水或冰的精魄变化而来,水精,千年冰也。古人还相信水晶具有神异的功能,能够起到避祟、防腐、疗疾的作用。
在阴阳五行之中,水晶对应着水德。而燕国环抱北海,自认天赋水德。太子第二次金手指开成功了,甚是高兴,看来真的是天佑大燕。
太子让骑布毁掉了炉子和原料,看向骑布,“要是别人问起这块紫龙水晶哪里来的,你怎么说?”
骑布睁大了眼睛,“紫龙水晶是太子表兄闭关修炼三天三夜,使用玄水之术,吐血三升,才炼制出来的。”
在骑布眼里,太子念着咒语,就把一堆河沙和碱面炼成了珍贵的水晶,肯定是神炼术。
太子揽着表弟肩膀,“下次我也给你炼制一块水晶,作为传家宝。”
骑布频频点头,“还是表哥对我最好。”
太子、骑布出了陶窑,回宫清洗掉当工匠弄的一身尘灰,换了新衣,直奔武成君府,去找小老虎借兵。
早有宦者提前告知,武成君夫妇在门外相迎而入,正是晚宴时分,秦开夫妇开宴招待。
太子坐下后没看到小老虎,“叔父,听说金铃公主住在贵府之中,怎么没有见到?”
银铃公主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审视着太子,“听说你要来,小金铃说要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太子略显尴尬,“怎敢劳烦公主亲自下厨啊,失礼失礼。”
不一会,太子的案几上端上来了几样小菜,烤羊腿、炖羊肉、盐煮蚕豆、大葱、烤胡饼,太子看了食欲大振,一股暖流直上心房,像是找到了前世去新疆餐厅用餐之时的感觉。
一阵悦耳的金铃声,金铃公主坐到了姑姑旁边,太子对面,“金铃见过燕国太子。”
太子看去,差点没认出来,这个服饰精美、妆容精致、鼻梁挺直、肤色白皙、身材高挑、撩人心弦的少女,还是那个骑着老虎憨直粗野的胡女吗?
太子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呆愣愣的看着对面异族风韵少女,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回忆,忘了回礼。
骑布也很惊讶,野蛮小老虎变身中原美女啊,好在阅女无数,很快反应过来,侧身拽了一把太子的袍袖。
太子惊醒,脱口而出,“佟丽娅?”那个春晚舞台上的倩丽身影,新疆三美之一?只是对面这个年龄更年轻,少女版。
众人不知道太子在说谁,齐齐不解的看着。
太子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孤看到金铃公主,一瞬间想起一位故人。”
太子想起看过的一则东北少数民族材料,佟丽娅所属的锡伯族虽然现在新疆,却是乾隆平定新疆之后,把世代居于东北白山黑水之间的锡伯族人迁移到伊犁去戍边,锡伯族血统上与东胡有联系。
秦开和老婆眉开眼笑的对视了一眼,看来太子和侄女有缘啊。
金铃对太子说,“我做了几样我们胡人的菜品,请太子品尝。“
羊肉也就罢了,太子指指蚕豆、大葱、胡饼,“这些都是你们胡人的食物?”
秦开在东胡为奴十年,几乎走遍了大草原,堪称东胡知识百科全书,解释道,“蚕豆、大葱最早是北方山戎部族的,在燕山北面。早年齐桓公、管仲为救咱们燕国,率兵北破山戎、孤竹、令支,带回了蚕豆和大葱。山戎人一部分融合进了咱们燕国,一部分向北融合进了胡人。”
太子嚼了一口炖羊肉,啃了一口麦香胡饼,再咬一口大葱,熟悉的味道,看着对面那与回忆里隐约重叠的身影,不由得泪眼迷蒙。端起酒爵一饮而尽,满腔的情感喷涌而出:
我所思兮在太山。
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太子唱完一阙,更加的孤独,提起酒坛来就灌了一大通。骑布知道自己这表哥又开始犯癫狂了。
我所思兮在桂林。
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太子提着酒坛边喝边唱,内心戚戚,已是面红耳赤,在堂内摇摇晃晃。秦开、银铃都是英雄儿女,被诗赋感染,边饮酒,边为太子的绝佳诗赋打着节拍,随声唱和。金铃不懂诗赋,托着小脸满满崇拜,这燕国人真是别有情调啊,怪不得姑姑宁肯私奔也要嫁给燕人,太子的身影也逐渐与那个梦中之人重合。
我所思兮在汉阳。
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
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太子边唱着最后两阙,边晃晃悠悠来到金铃公主面前,从怀中掏出丝绸包裹着的紫龙水晶,拉过金铃的玉手,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中。
金铃揭开丝绸,却见紫龙水晶在灯光映衬下,璀璨夺目,紫气氤氲,灵气欲滴,螭龙欲要飞出。
秦开、银铃虽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贵重、神采奕奕的水晶,全都围着紫龙水晶观赏、赞叹。
“兴已尽,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吃了一顿穿越时空的饭菜,太子就已心满意足了。不再想用块玻璃去骗小姑娘的兵马,起身而去。
骑布赶紧跟上搀扶,很怕表哥又要发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