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名其妙地成为专案组的组长,李一鸣内心是拒绝的,就因为自己是当时出勤的民警?
想到此,李一鸣后悔了,早应该答应老婆去欧洲的,要不,此时他就不知道在哪个古城堡里滚床单了,而不是要面对这个焦头烂额的无头案,想到无头,李一鸣觉得用在此处实在再正确不过了。
梁平贵早在呼机里通报了几回局外的所谓的孔二狗的亲戚聚众要尸体的事,李一鸣不能动,还在等上面答复。
美其名的专案组,其实就两人,他+梁平贵。梁平贵是谁?警官学院下来的实习生!而梁平贵之所以能够荣幸地进组,无非也是因为当晚是他和李一鸣出的警。
李一鸣不是傻子,人虽然还坐在椅子上,脑子却转得飞快:正常来说,这么大的命案,肯定会引起上头注意,都是需要副局以上来挂帅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普通的副队长来担当,可不是一个副局在防疫指挥部,一个休假了么,局长一句话,就把这重任按到了他头上。什么,爆发了新冠状肺炎取消了所有休假?你是不是傻,领导自然随时随地都在工作,只是不知道到哪个休闲地视察疫情去了。还有一个重要的点,孔二狗他爸是下面一个镇的镇长,这是否对他担任组长的组织过程产生了影响?
李一鸣还没想明白,办公桌上电话来了,一接过来,就是一个怒吼的声音:李一鸣,你是不是脑子进屎了,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过好初一,马上。立刻,把人给我清走。李一鸣还没来得及答话,对方挂断了电话。
刚好,这时,梁平贵走了进来,这个瘦削的******的青年正想说什么,被李一鸣一顿劈头盖脸骂:这么小的事情,你不会处理吗,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来问我,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们人们警察的责任就是为人民服务!这点事情都干不好,要你干嘛。
梁平贵估计没见过李一鸣发这么大的火,后退几步,忙不迭跑了出去。
如果有回放,估计李一鸣都会被自己的骂笑到,对于一个实习生,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李一鸣马上又说服了自己:那我能怎么办。
虽然这么想,李一鸣还是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下了竹叶帘,观察警局门口的情况。只见20多个青年正振臂高呼着整齐的口号:惩罚罪犯,还我公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看穿着,明显是匆忙过来的,好几个没穿内衣,只是套了马甲,链子都没拉上。
这消息走漏得倒快,果然是信息时代,就是口号编得差点水平,李一鸣嘀咕着坐下,他越发觉得这个烫山芋的厉害了,案情关系还没理顺,其他的问题先来了。他知道,靠梁平贵,断然是无法把这些人赶走的,他想到了一个人:云中所的所长顾仁锋。当时,顾仁锋是先李一鸣一步到达案发现场的。
李一鸣拨通了顾仁锋电话。
李一鸣:顾所,现场怎么样呢?
顾仁锋:不省心啊,我离开一会,血迹就被冲洗了,清洁工说是上面怕影响不好。这不操蛋么,气死我了,证据都没了,我们怎么查案。现在,只能是封锁了现场,我正让人守着,等着你们快下来。
李一鸣也在心里一顿臭骂:王八蛋子,一点常识都没有。
不过骂归骂,还是要说重点,李一鸣:顾所,有一个事,需要你帮忙啊。
顾仁锋: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李一鸣:现在呢,局里门口来了群年轻人,扬言要尸体,要严惩罪犯,你知道的,这哪里跟哪里,八字都还没一撇,我们又不是神探狄仁杰,再说了,这尸体,岂是他们想要就能要的,不过,话说回来,顾所,还是你英明,当初,多亏直接拉火葬场去了。
顾仁锋:我呢,也就是虚长你几岁,不过一鸣兄弟,大年初一就遇到这事,恐怕,有排搞了。
李一鸣:可不是,想想头都大。
顾仁锋: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呢,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不过呢,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李一鸣等着他说出名字。
顾仁锋:孔学森。
放下电话,李一鸣开始翻内部通讯录,很快找到了孔学森电话。
握着电话,李一鸣犯难了,打过去说什么?之前下乡的时候,在酒席上,李一鸣见过几次孔镇长,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孔学森一看就是领导,听说已拟提副县长。人生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此刻孔镇长无疑悲痛交加,贸然打过去,会不会惹得镇颜大怒,对将来自己发展不好?
可是这事又不能丢那,况且孔学森的确是最佳人选,再往坏里想,说不定,这些人都是他叫来的。
李一鸣内心矛盾极了,一方面希望孔学森不要接电话,一方面又想他马上把门口那帮人弄走。
对方电话通话中,这下,李一鸣松了一口气,隐隐却又失望起来。
窗外,梁平贵正在对人群苦苦相劝:大家听我说,我们一定会还大家公道的,只是案件呢,我们还在跟进,而且,现在疫情严重,我建议大家先回去,不要聚集,以免相互感染。
你什么意思,咒我们是吗?狗哥平白无故死了,不交人,我们绝不走!一个领头模样的奶白头推了梁平贵一把,梁平贵没站好,差点没跌倒。
李一鸣再站不住了,气势汹汹冲了下去,一近身,就给了奶白头一巴掌,奶白头被打蒙了,握着嘴巴,指着李一鸣,咬牙切齿道:你,打我?!
李一鸣一巴掌又抽了下去,说:打的就是你。周边的年轻人开始围起了李一鸣,绰号白头的年轻人跑到路边的车上,抽出一条钢管,跑了回来。李一鸣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想抽枪,空空,暗叫糟糕。这时,一个年轻人快步上去拦住了白头,说了什么,然后把电话给了白头。白头接过电话,听完,招了招手,围住李一鸣的年轻人散了,分别上了路边的几台面包车。
白头一只手举起钢管,指了指李一鸣,另只手指了指自己脑袋,钢管一丢,转身上了开过来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