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涯不相信地将那镯子拿起,又细细看了一眼。
这镯子,真的不是寻常的做工,反而像是出自于皇室。皇室的东西,不仅特殊在做工方面,材质也有讲究。
但这怎么可能呢?
赵明涯为了柳晞的安全,自然早就查过莫熠的身世。莫熠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生母去世,生父娶了继母后,自然使手段将这不是亲生的孩子赶出了家,后来经过又发生了不少事情,最后被柳晞救了,养在身边。
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皇室的物件呢?
赵明涯面上冷静,其实内心风起云涌,安安唤他也没有听见。
直到莫熠开了口:“赵叔叔,我这银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赵明涯抬起头看向莫熠,就在那么一刹那间,恍惚看见了萧玙。
莫熠在这府里也待了好些日子,吃的自然不差,最近又是学武,强身健体,不再是以前那副瘦弱不堪的样子,长开了不少,竟真有那么点像他那好友。
赵明涯摇摇头,逼自己不再去有这荒谬的想法。
这是绝不可能的!萧玙就一个孩子,他那孩子现在还在皇宫里好好待着呢,每天都能将他气的死去活来。
可若不是他猜测的那样,萧玙的孩子又怎么会那么烂泥扶不上墙呢。
怎么的也得虎父无犬子。
难道说这莫熠才是萧玙的亲身儿子?
可那萧亦睿是当今太后的儿子,怎么可能自己孩子被换了,却不知道?还一换就这么多年,甚至让他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赵明涯缓了半响,低沉着嗓音问莫熠:“你这镯子确定是你娘的吗?”
莫熠摇摇头:“其实,我也并不清楚。我曾问过我娘亲,她却说不记得了,让我别烦她,可奶娘又说这镯子自小便跟着我。”所以,当初被人欺负成那样,也没让人抢了去;饿成那样,也没换了吃食。
将这银镯子当成他的一个念想。
这就更像了!
赵明涯又不信邪地问道:“那自小跟着你的除了这镯子之外还有旁的吗?”
莫熠:“还有一方帕子!”
“在哪?”赵明涯一时没能控制住,带了一丝焦急。
“我放在屋里了,赵叔叔你要看吗?我去取。”见赵明涯如此紧张,莫熠也不敢太过散漫。
“取来给我看看。”自然是要看的,说不定又是另一个佐证。
“爹爹怎么了?”安安见自家爹爹这般严肃,有些不安。
赵明涯摇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爹爹只是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安安,你这镯子能先放在爹爹这吗?你先去洗个脸,换身衣服好吗?”
“爹爹,你不是说只是看看的吗?怎么又要拿走了!”安安不高兴地说。
“安安乖,这镯子现在对爹爹来说很重要,爹爹保证待会就会还给你的!爹爹何时骗过你?”
“那好吧。”安安噘着嘴:“相信爹爹啦。”
待到丫环将安安带走,赵明涯又对着那银镯子看了半响,陷入了沉思。
若莫熠真的是皇室子弟,那可如何是好?继续扶持着那不成器的小皇帝,还是将人拉下来?
赵明涯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莫熠便找到了那方帕子,匆匆跑了过来。当初,他听了奶娘的话,便一直将这方帕子用来包那银镯子,所以一直存的很好。今日,若不是要将这镯子送安安,换了个好看的盒子,这方帕子,也是随身带的,无须回去取。
“赵叔叔,给你。”莫熠将那帕子递给了赵明涯。
赵明涯接过那帕子,仔细观察:那帕子的材质,也确实不是民间工艺,而是皇室出品,用的是上贡的丝绸,那绣工也是皇家特有的。
似乎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赵明涯抚摸着那方白帕子,发现那帕子一角上还绣了一株兰花。
忽然间,他脑中想到了些什么——传说中那位难产而死,连那胎儿也是死胎的淑妃,似乎就是最喜欢兰花。
想当初,萧玙为了讨他那淑妃欢欣,还特意问他讨了株兰花。
难道说?当初的淑妃是被人害死的?而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临死前拼尽一切将这孩子偷偷送出了宫?
如果他猜得是真的,那做出这一切的只可能是……当今太后。
为了除去这绊脚石,是真的煞费苦心呀。
看来,他那好友的确是有了两个儿子。若是这莫熠一开始就养在了宫里,那他当初就有别的选择了呀,也会少气几次,这样以后还能多活几年。
不过,再怎么猜测,都要以事实为依据。
看来,他又得让人好好查查这事。这莫熠是不是真是个皇子身份?而又为什么沦落在外?这一切,都得调查过后,得到真相,才能解决。
但目前要先将这事处理好。
赵明涯将那帕子还给了莫熠,直接开口说道:“帕子还你。还有一事,你的身世,我有一丝怀疑,等我具体查完,再告诉你。你先做好准备。”
莫熠并没有很惊讶,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看不上这小子,但还是对他有信心,他能够接受。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赵明涯笑了笑,离开去找安安了。
再不把她这银镯子还给她,这小妞说不定就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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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年味越浓,似乎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唯有一件事不那么尽如人意。小皇帝的病一直断断续续,中秋节那段时间好不容易好了些,可不知为何,到了年底,竟又复发了。
赵明涯一边调查莫熠的事,一边又要忙着担心照顾小皇帝。虽说没有忙到焦头烂额,也比寻常忙碌了不少。太医院的这些老头,也没能有什么用,这么多天,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每次问到小皇帝的病情时,都支支吾吾地,说些有的没的。气的他都想把整个太医院都给遣散了,这群庸医,全回乡养老算了。
好在季笳今年要回京城过年,这时已经赶在了路上。到时,还需麻烦让季笳帮他进宫一趟,看一看这小皇帝的病。
说到这季笳呀,真的是成天跑来跑去,这不?又跑到了西南,若不是他还记得送个消息给他,他是真想不到对方会跑到西南那个偏僻角落去。
不过,这次他能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柳晞。
柳晞知道了季笳给他送了信,便死活让他回信,要将季笳喊回京城过年。说什么,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多可怜呀,季笳是他的朋友,请来一起过年,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多好。
若放在往年,赵明涯才懒得管季笳,每次都跑没影。今年要不是看在柳晞和安安的面子上,他才不费这个劲。也多亏他自己这封信,要不然他真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喊人回京过年。
等送了回信,季笳收到,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年前赶回了京城。
赵明涯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季笳。
“舍得回来了?”赵明涯嫌弃道。
“这不是你这么热情地请我回来,我总要给你个面子吗?”季笳倒没有理会赵明涯这嫌弃的语气,也跟着调侃道。
“这可不是我喊你回来的,是柳柳要求的。”赵明涯没顺着他。
“哼,你这人啊!太过分了,现在有了媳妇忘了朋友。”季笳控诉。
“我就算没媳妇,也能忘了朋友。”一点都没留余地。
“你!”季笳气到语塞。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去西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又遇到什么特别的事?”赵明涯扯到了正题上。
“我这次在西南的某个小镇上住了蛮久,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这西南的风土人情果然是和我们京城不一样啊。”季笳侃侃而谈:“哦,我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对方的医术也是上佳,尤其是在用蛊方面,堪称一绝!如果可以,我找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哦,当真!”赵明涯也来了兴趣。
“那当然,他那蛊术用的是出神入化。以后万一你中个蛊,解决不了,找他,绝对能搞定。”季笳说道。
“你少说两句,别给我乌鸦嘴。”赵明涯真想给季笳来两下,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不行?还是住原先的院子?”季笳马上转移话题。
“嗯,东西都备好了,直接过去就行。”赵明涯早就在季笳回了信要回来时,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还是很贴心的。
可惜,这贴心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日,季笳就被强行拉着进了宫。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这还没休息好呢。你就让我来做苦力。”季笳吐槽。
“您老这不是已经休息了一天了吗?我昨日没喊你,已经是为了你着想了。”
“果真是这摄政王做久了,人都变黑心了。”季笳损他,“说正经的,这喊我去宫里给那小皇帝看病,是很严重吗?”
“你再不去给他瞧瞧,我怕哪天这天承国的皇位就要换个人做了。”赵明涯还不忘开个玩笑,“也不知道萧亦睿是怎么回事?这病来如山倒,还久病不愈,太医院那群饭桶,一点用处都没有,看了这么久也没把人看好,真的是一群吃白饭的!就知道治个头疼脑热,一碰到疑难杂症,就什么都不行了!”
“怎么一段日子没见,你这脾气越发渐长了呀。”季笳毫不留情地开口。
“被这群人给气的,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我省个心。”赵明涯头疼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