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五月十五,世界发生了许多大事。美国宣布对华实行贸易制裁,中国公布对美贸易反报复清单;在同月的二十二日美国推行“以台制华”台海危机发生;尽管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八月,美国科学家宣布已经用克隆胚胎培育出猴子。
在这一年的玄月,在世界上也发生了很多不起眼的小事。两个小夫妻揣着厚厚的花布衣赶往老家,将这刚满一岁的婴儿交给母亲,随即又匆匆回到广东谋生。这是深圳平均月收入一千二的时代,这对年轻夫妻还从事着第二产业的工作,带着一个小婴儿真的太难工作了。把小孩送回老家,他们只是无数年轻夫妻的其中一对,并且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今后小孩不用担心会被拐了去,不用担心她的衣食,毕竟第一次为人父母也有很多不知所措的地方,给自己的父母养总算饿不着了......
从婴儿成长到二十四岁的我,现在很多的事自己已经忘却了,需要去靠外婆和父母的描述去回忆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刚回家的我,有太多的怯生,每每看到有陌生人经过家门都会哭。好多叔叔喜欢逗我玩儿,可我胆小害羞呀,我会哭;外婆会闻声而来,骂那些不懂事的叔叔一顿,抱我拥入怀中一顿哄。有的爷爷“很坏“,故意给外公取一些难听的外号,我会用仅会的几个词回击,扯着最大的嗓子冲他喊,再说不过就是“你才是”。我凶他,他不难过反而开心。
没人告诉我,学会的第一个字是什么,但是我想一定不是妈妈或者爸爸吧。只记得我不喜欢与陌生人说话,连邻居跟我说笑也很别扭。为了锻炼我的胆量,不要叫我太害羞;外婆时常叫我去领居家借东西、送东西、还东西,这样我必须要自己主动开口与人打招呼、讲明我来的意图、再说谢谢等才行的。这是一套连贯的词,在家演练好了再出门。可我记性好差经常是一路背这些词,有时候遇到狗或者其他人与我打招呼就忘记了词。我为了拾回记忆便回到刚刚能够连贯背下来的位置,再用同样的语速回想。当时我以为回到我丢掉词的地方再回到那里,我就能找到了。
出门总是带着外婆的任务和期待的,我还有很多紧张,能不能完成她不清楚,我也不清楚。没完成也是不紧要的,她并不责怪我,只是教我再巩固一下步骤和台词。可有时,其他大人不按我们演练的台词那样说,我不仅没办好事,还被留下吃饭了。到饭点还没回家,外婆就会来把我领走,看来就是失败了。
能够到指定位置还是好的,那是谁家都有个“恶霸”,现在它的学名叫中华田园犬。我还没到就看到他“埋伏”在家门口了,经常我没看到它,它就在用叫声赶我走了。幸运的话,我成功逃脱回到家中,再幸运点来了大带我“突围”解救了我。不成功的话,便被咬。
外婆没想到,奈何怎么教育,我还是一副“你不说呀,我不说”的状态。无数次开口的机会都被“不好意思”给扼杀了。见到长辈一定提醒我要主动尊称寒暄的,可我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他们会怎么回复我都能背下来了。好像能跟大人流利的交谈在长辈眼里就是聪明的孩子,而我注定是憨憨的。
当时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跟外婆一起生活的小孩,表哥表姐(大姨的子女)也在。这时,他们弥补了很多我的语言上的不足,外婆的教的法则“不会的就跟哥哥姐姐学”,因为跟哥哥姐姐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好多大人不知道如何称呼,便学着哥哥姐姐就好了,这也就可以解释小时候我为什么叫大姨叫妈妈了。哥哥姐姐是不准我叫他们妈妈叫妈妈的,可是我说外婆就是这样教的,哥哥姐姐称呼什么我也称呼什么,他们解释让我明白不了。后来没有叫大姨叫妈妈可能因为怕哥哥姐姐打我,我那么倔,很难就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