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很长的梦让萧锦娘依旧没有醒过来,不过在现实中萧锦娘已经发起了高烧,这高烧已经让她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着实吓坏了守在一旁的耶律平,他四处寻访名医可是效果都收效甚微。
一天他在街市上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名医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个自称神医的老者。
神医一开始看到耶律平只是清了清嗓子,耶律平因为一心找人并没有理会,可是神医不想错过这次绝佳的赚钱机会于是主动走到耶律平面前。
神医的头发,胡须还有眉毛都是白的,还穿了一件白衣,白裤白鞋让人看了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让耶律平看了很是敬重。
“老人家,我有急事要办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把路让开”
神医见耶律平如此着急,他也不说明来历,却不慌不忙的摆起了谱。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说完,神医微微张开眼睛看着耶律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虽然耶律平很耐心的听完了,但他毕竟还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让他片刻耽误不得,毕竟人命关天。
“老先生您说的好,不过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听小曲,您在哪个勾栏瓦舍演出告诉我,等我得空一定给您捧场”
话音刚落,耶律平闪开一步立即就走,神医看着他的背影继续摆谱道。
“千古伤心旧事,一场谈笑春风。残篇断简记英雄,总为功名引动,个个轰轰烈烈,人人扰扰匆匆。荣华富贵转头空,恰似南柯一梦“
看到耶律平停下脚步,神医继续说道:“这位先生留步,刚才某家在看你面相的时候看出来,你非富即贵,而你非在梦中是身边人在梦中尔”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耶律平的软肋,他赶忙回到神医面前鞠躬行李。
“老先生刚才所言句句在耳,字字入心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人开窍,不知老先生姓甚名谁,作何营生?疑难杂症会看否?”
话音刚落,神医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耶律平有些吃惊。
“不知学生哪句话说错了惹的老先生不开心?还请老先生赎学生不知之罪”
听到耶律平的疑惑,神医缓缓道。
“某家之笑并非笑尔,而是笑某家自己,枉活了七十有三却忘了自己的名和姓,刚刚你若不问起我还不能反思,你的话还真是让人如醍醐灌顶一般令人开窍,实话说,名字只是世间匆匆一瞬,不记得也罢,如果想称呼我的话就叫某家神医吧!都是街坊乡亲起的俗号,不值一提”
一听神医两个字,耶律平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样差点跳起来赶忙握住他的手激动的乱晃。
“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来了,神医就在我面前我却全然不知真是罪过,老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说着,耶律平激动的跪下给神医磕了三个响头,神医这才不慌不忙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无需行如此大力,你我既然能在诺大的人海中相遇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既然有缘分就不要如此的客气,看你行色匆忙肯定是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说吧,究竟是什么事说给某家听,如果某家有此经验那病人的病必当手到病除”
耶律平赶忙道。
“实话不忙神医,我家夫人已经昏睡三天了不论怎样都叫不醒,我也找遍了附近的名医都无可奈何,不知老先生肯否屈尊去看看我家夫人,只是路途遥远怕老先生的身体吃不消”
神医答道:“此言何意?我从小悬壶济世,佛家有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乃学医之人怎能有见死不救之理,不过你刚才也说了此去路途遥远……”
神医的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反而伸出手掌装作与耶律平要钱的样子。
耶律平领会了他的意思,在钱袋里翻来翻去。
“我此去来的匆忙所带的银两不多,不知老先生的诊费是多少,只要老先生说出来学生一定照办”
神医瞄了一眼耶律平的钱袋,扁扁的不像是有很多钱的样子,反倒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所佩戴的装饰品有点值钱的样子。
“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要是与我提钱岂不是俗人一个,某家看病最讲究随缘,倘若这缘分要用钱来买那就不是缘分”
说罢,神医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身就走,耶律平见状赶忙走到他面前取下自己头上的翡翠玉簪。
“老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是学生误会了您,不过这个玉簪您可一定要收下,这玉簪可是个宝贝是用和田玉打造的,乃是番邦进贡而来,珍贵的很,学生知道一切世间万物在老先生眼里都是草芥,学生没有什么可送给您的,这玉簪老先生也不能要,既然如此那学生就收回去了”
神医自从和耶律平说上话他的眼神就片刻没有离开过他头顶上的玉簪,因为只有这玉簪看上去最值钱,所以神医哪能放过这次机会,趁着耶律平没收回之前赶忙抢了回来。
“俗话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玉簪虽然是世间俗品但是也是由道家的万物演化而来的,且不可小瞧了,既然能从你的身上取下给某家就说明这件东西和你失去了缘分却和我有缘,不过这件东西始终都是你的,我只是暂且保管一段时间,等再次和你有缘之时某家在还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眼下神医说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天王老子,把耶律平哄的团团转让他顾不得什么缘分,什么世间万物反正给了他就能给萧锦娘看好病是真的。
神医得到玉簪后也渐渐进入状态,他迈着方步让耶律平前面带路,他在后面不慌不忙的走着,耶律平申时出来的,午时还没走出这个镇子,耶律平嫌神医走的慢又雇了辆马车,马车跑的倒是挺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耶律平的住所。
可是神医却坚持在门外,无论耶律平怎么请都不进去,看到神医伸出的手掌,他再一次领会,他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黄色玉带。
“这东西是皇上所赐,我一次也没有用过,一直视若珍宝,既然老先生说这一切都是缘分,那这玉带就一定和您有缘,您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神医闭着眼睛没说话只是微微张开双臂,耶律平眼疾手快将玉带给他扎在腰间,随即神医站在原地双手慢慢的向左手摇摆像是在运功,嘴里说着耶律平听不懂的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
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
稽其言有微,验之事不忒,诚可……诚可谓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成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治训,未尝有……未尝有行不由送,出不由产者亦。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隐,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命世奇杰,时时间出焉”
也不知道神医是真会还是现学现卖,反正老子的《道德经》他背出来磕磕绊绊,不过好在也背下来了,即便背不下来,只一段也能哄骗的耶律平深信不疑。
“老先生,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什么的,您在干什么呢?和看病有什么关系吗?”
神医没搭理耶律平,在稍作运了一下功后才缓缓道来。
“五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病之且死,必先传行,至其所不胜,病乃死。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我怕屋内夫人的五内俱被气所损特意发功救之,眼下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耶律平看了一眼屋内床上一动不动的萧锦娘疑惑的问神医。
“老先生,学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讲”
“老先生说给我夫人运功治病,可是我方才也没见夫人有什么症状,会不会是我家夫人道行太浅?还请老先生运功加大力度”
言罢,神医赶忙摆摆手,因为刚才那一套已经把他累的半死,再来一回他肯定露馅,眼下徒弟配合自己让这次装神弄鬼天衣无缝,只要在伺机找点宝贝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非也非也,并非是你家夫人道行太浅,是某家的道行太深,你家夫人一时不能接受,慢慢来即可,不过眼下有个惊喜给你”
一听有惊喜,耶律平瞪大了眼睛。
“什么惊喜,还请老先生明示”
因为说深了他听不懂。
“你去看看你家夫人床边有没有血迹,方才是你家夫人在我运功时所吐,那时你正在看我运功没有注意”
话音刚落,耶律平赶忙冲到萧锦娘的床榻前,见到果然有一摊血他兴奋就差给神医跪下了。
神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心里也是慌的不行,因为刚才那一套装神弄鬼的动作差了哪一步自己都得被当场揭发,尤其是自己说了一大段道德经上无关的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给自己的徒弟有机会再萧锦娘的床边撒上准备好的血。
当一切做完之后他终于可以找个借口全身而退了。
“不忙急着跪,眼下天色已晚我且回去,等我晚上在家里发功,你夫人不出后天断然痊愈,你且听我的好消息”
听到神医说出这番话,耶律平赶忙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给了他,并且在房间里找了许多贵重的物品也捎带全送给了他。
这些东西让神医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表面上他依然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回到街市上,他把这些东西找了一家当铺,当了数千两银子,并且还洋洋得意到处吹嘘自己如何得到的这笔钱。
“那个傻小子一看就是契丹人,傻里傻气的,我用道德经上的话说了一大推有的没的,你们猜怎么样,他懵了,一口一个神仙,一口一个老先生的叫着就差认我当他干爹了”
旁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撇了撇嘴。
“老张啊你也是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大夫,虽然是个兽医吧,但是谁家娘子接生啥的也都找你,也都知道你的手艺,可是你也不能为了这点钱就干着样坑蒙拐骗的行当啊,这不是坑人吗!那个女子要是发烧烧死了你这辈子良心能过得去吗!”
听到少年误会了自己,神医老张把看热闹的众人归拢到一块。
“小伙子你误会俺老张了,俺老张并非是那个见死不救之人,只是他家夫人的病俺老张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少年再次惊讶。
“啊?真的假的,那个女的得了什么病连你这样的大夫都没办法”
神医老张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偷听他再次把众人归拢在一块,这比上一次的圈更小。
“她得的是瘟疫,黄巢起义知道吗?大唐乾符五年的瘟疫,当时死了多少人,你问问你们的父母,反正我是没这两下子,我治不好也只能把他们的钱放到我这里,反正他们死了也带不走,还不如给我花花”
老张说的没错,萧锦娘得的病的确是瘟疫,虽然他不是神医,医术也就那样,但是以他多年看病的经验来说萧锦娘患的是瘟疫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瘟疫传染力居然那么强,他都没进屋只是在门外装神弄鬼了一个多时辰就感染了,也出现了萧锦娘的症状,咳嗽发烧,昏迷,俗话说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不到半个月他就医治无效和徒弟一起撒手人寰了,和他一起走的还有那天听他吹牛的人群,那些人回家后各自发病,一传十十传百,也是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整个街市上病死者不计其数,知县也没办法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打扮成游医的青年主动找上了他。
“知县大人,此瘟疫并非魔鬼还请大人放宽心,只要大人相信在下,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还大人一个朗朗乾坤”
知县看着青年一副俊朗的外表像是不谙世事,于是对他的身份和能力产生了怀疑。
“我看你和本官我的年龄差不多,你真的有那么高超的医术?不是本官怀疑你,实在是你的话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还有啊!如果你只是来骗钱的,那本官可没有你可要去别处,要是放在以前你们这些骗子本官不会手下留情,可是眼下本官的衙役都病倒了,你走吧!”
那青年无奈的摇摇头,随即从包袱里拿出一道圣旨。
“我乃大唐一品御前行走御医萧景阳,皇帝赐我圣旨让我所到之处都可百无禁忌”
之前说过,知县和萧景阳一般大的年纪,他经历过乾符五年的瘟疫也知道萧景阳这么一个人,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传说中的萧景阳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先生快快把这道圣旨收起来,想我大唐已经亡国十多年,我也是空有一副身躯无力杀敌报国,现在是大梁国,皇帝是朱友珪,你如若让别人看到还不高发你,说你通敌卖国”
知县说的没错,朱温代唐称帝建立大梁,年号乾化,不过眼下朱温已经死了六七年了,是被他的次子朱友珪杀死并篡夺了他的皇位。
“如今换了世道我岂能不知,我只是想让知县大人别小瞧了我”
知县谦卑的道。
“你的身份我已知晓,可是却不知先生为何凭空出现在我千树镇”
萧景阳道。
“自大唐乾符五年出现此瘟疫我就一直追查它的下落,可是它却像是消失了一样在人间蒸发,虽然期间我回到了家乡睦州城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处理了一些私事后我继续追查,直至近几日才听说有一个相同的瘟疫出现在了千树镇,责任趋势我就过来了,还请知县大人行个方便”
萧景阳只说了个大概,中间那段他没说。
在睦州城事变后他为了躲避耶律剌葛的追杀就化名躲了起来,不过躲藏期间他也没荒废医术,看了大量的医术在风头过后他还出来给附近的乡亲看病,名声传播开来他也成为了当地小有成就的名医。
知县疑惑的问道。
“需要本官做什么先生请说,只要本官做得到就一定照办”
“大人客气了”萧景阳严肃的道:“此病源头何在?依小人多年行医经验来看,只要扼住源头那么瘟疫就不会传播的那么快了,也可以将瘟疫扼杀”
知县赶忙答道:“据本官这些天掌握的资料来看,此瘟疫的源头在千树镇西南村的一户人家里,男主人曾经来到镇上找大夫为他的夫人看病,只不过那是个庸医没治好不说自己也染病而亡,着实可惜”
“既如此,还请知县大人给我这个权利,所到之处众人听我号令”
“那是自然”
萧景阳以为西南村的那户人家只是普通人,没想到当他见到姐姐萧锦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