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各家各户忙着过年。兰儿吩咐赵掌柜的下午开始放假,过了十五再上工。店里伙计每人给了二两银子红包,赵掌柜的给了五两。
染布坊里同样是大掌柜的给了五两,手下十多个伙计每人二两银子,这可赶上好几个月的工钱,大家伙憋着劲的表示,一定好好干活。
因布庄的布不够卖,染布坊过了初五就要开工,活多任务重,兰儿雇了个厨娘,专门给伙计们做饭,吩咐必须要吃饱吃好。
针线娘子虽说没干到一个月,每人也领了二两银子回家过年。高兴的各位针线娘子连声道谢,说没见过这样好的东家。兰儿同样吩咐她们初八来上工,好打些样品放店铺里。
晚上守岁,兰儿让丫鬟准备好荷包,人手一个。
“外祖母,这是您跟外祖父的,祝您二老身体康健,笑口常开。”
李氏接过兰儿手中的荷包:“外祖父,外祖母也有啊,托了兰儿的福,好孩子。”李氏从怀里掏出个赤金簪花的簪子:“这是外祖母当年的陪嫁,你这孩子没什么首饰,姑且给你做个压岁吧。”说罢,李氏把簪子插在兰儿头上。
“谢外祖母。”兰儿又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荷包递给梅姨奶奶:“梅姨奶奶,这是您的,您这段时间没少辛苦。”
梅姨奶奶接过兰儿手中的荷包,这可是她凭自己的能力赚来的,干净不说,也让梅姨奶奶第一次对这个家有了归属感。
兰儿给大舅舅荷包:“大舅舅,快娶个大舅妈回来吧。”一句话惹的大家伙哈哈大笑。
“这孩子,连大舅也打趣,等舅舅考上功名,再娶不迟。”张軨轩涨红了脸憋出一句话。
“兰儿,二舅舅的呢?”张金贵把手往兰儿面前伸:“二舅舅可没少干活吧。”
“有二舅舅的。”兰儿拿出特别准备的荷包:“二舅舅,这是给您的,外面的交道以后要靠您,兰儿是个小孩子,帮不上大忙,二舅舅多费心。”
张金贵见兰儿说的这种话,可见是没把自己当外人,防着自己,也暗下决心要协助兰儿把店铺做好。
“二姨娘,您做的最多,这个荷包给您。”张墨香默默接过兰儿的荷包,沉甸甸的,这可比张嘴要银子花体面多了。
睿哥儿急的坐不住:“姐姐,挨到我了吧。”
“嗯,这是弟弟的,留着花吧。”兰儿揉揉睿哥儿的头,睿哥儿现在开朗多了,不像半年前的小大人样,还是这样活泼些才好。
家里的仆人丫鬟也都派了红包,麽麽与丫鬟厨娘又另外给了画花样的工钱。置办了席面让他们也都下去吃饭。
“各位长辈,年前,从腊月初八开业到除夕,共卖出去三千多匹布,尤其是开业头三天,每日卖出约三百匹布,成衣二百四十件,共盈利约两千两,除去各项开支,账面上连本金六千七百两,还剩八千多一些,本金是陈夫人和惠儿的,陈夫人说,让我们周转开了再换她,兰儿也想着资金充裕,的话,自己收购棉花,蚕丝,这样织布,染布,销售一条龙,比去别家店铺进货省钱省事。长辈们看看可行不?”众人吃罢饭,坐在一起闲聊,兰儿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这个想法好。”张金贵第一个赞成:“每年卖蚕丝与棉花的人都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如果我们价格高一点,不怕他们不把货卖给我们家。”
“我也同意,不过就是这纺布的工人与技术要考虑好了,要是织出来的布粗糙,那对咱们店铺的名声有影响。”梅姨奶奶说道。
“梅姨奶奶说的有道理,是兰儿想的太简单了。”
“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少收点蚕丝,棉麻,自己先纺织试试,如果能成功自然是好事,不行的话,投的银子不多,也不会影响店铺的生意。”张金贵觉得这样比较稳妥。
“外祖母看呢?”兰儿问。
“我琢磨着也可以,兰儿你们商量吧,外祖母现在把家交给你们,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干,外祖母只管伺候你外祖父,能把他的病养好,就是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了。”李氏想得开,这些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她不打算揽这个权。
“那二舅舅您点心,开年后,慢慢查听着,不着急。”兰儿觉得这事还是二舅舅来干比较好。
“既然兰儿信得过二舅舅,那二舅舅开年后打听打听。”张金贵得兰儿信得过,自想表现一番。
守完夜各自回房安歇不说,兰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是兰儿在外祖母家过的第一个年,这半年来兰儿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兰儿从不谙世事到挑起张府的重担,兰儿觉得自己长大了。
大年初一,兰儿在鞭炮声中醒来,梳洗完毕,来到李氏的院子里,给李氏拜了年,被李氏留下吃了碗饺子。
自兰儿姐弟来到张府,张府的事情就不断,李氏与兰儿也没好好拉拉家常,今得了机会,李氏拉着兰儿有说不完的话。
“兰儿,你就是我家的福星啊,要不是你借来银子,我们这会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哪有啊,外祖母,就是我不上前,也有舅舅他们呢,哪能垮了呀?”
“说到你舅舅们,你看你三姨娘,二舅舅这都懂事了不少,也能为家里着想,我呀,也就放心了。”李氏想到张金贵张墨香姐弟,也算是欣慰,总算没像他们的娘一样。
“外祖母,说到三姨娘,二舅舅,您可得费点心,尤其是三姨娘,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人家,帮着张罗张罗。”兰儿想着二姨娘硬是挑高户,把自己给挑剩下,也头疼。
“行,外祖母知道了,过几天就让媒人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我家兰儿真是个管家婆,这么小,就知道帮二姨娘找婆家,什么时候帮自己也找个婆家呀?”李氏见兰儿一副小大人样,忍不住打趣兰儿。
“不跟你说了,外祖母。”兰儿脸腾的红了,自己这么小,想这种事太早了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兰儿拿起画笔,思考一番,又开始画起花样来,年后衣服的式样,自己可要抓紧点,省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的。
初二,兰儿定好了去将军府拜年。丫鬟早早把她拽起来,给她梳妆。兰儿只喜简单的妆容,只让她们薄施胭脂,挽了个双鬏,插上一朵粉色的珠花。换上红罗煅的短袄,烟霞色的及踝襦裙,外面罩件纯白的披风,只把兰儿小脸映得白里透红。
小丫鬟都看呆了:“小姐,您长得真好看。”
“去,胡说什么呢。”兰儿可不想让将军夫人久等,吩咐丫鬟抓紧把给将军府预备的礼物装上车,与外祖母告辞后,去了将军府。
兰儿这半年没少来将军府,门房见是兰儿小姐来了,忙头前带路:“夫人吩咐,兰儿小姐来了,直接引往主院。”
“有劳小哥了。”兰儿答着,冲小丫鬟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掏出一个银角:“哥儿辛苦,打点酒喝。”
“谢兰儿小姐。”门房越加殷勤。
主院里,将军府一家几口都在续话。兰儿掀开门帘进的门来,一看全家都在,有些拘束。忙上前一步:“兰儿给伯父伯母请安,祝伯父伯母身体安康,万事顺遂。”
陈氏一把拉起兰儿:“我的儿,小嘴越发会说了。这是伯父伯母给的压岁钱,我家兰儿越发标致了,不知道长大了,会便宜谁家的小子。”
兰儿羞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求饶似的看着陈氏。
“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了我家哥哥。”惠儿语不惊人话不休,闹的兰儿更是坐不住,出门没看黄历,今日错的离谱。
轩辕蓠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喝着茶。陈氏看看轩辕蓠,又看看兰儿,是个好孩子,就是家境一般,年龄相差好几岁。与自己儿子同年的,大多已成亲,要是他俩成一对也好,只是自己的儿子就是个不开窍的,到现在也不着急,倒是急死娘老子了。
这厢陈氏想的入了神,轩辕将军又不好挑起这件事,那边自家儿子跟个哑巴似的,这气氛诡异的冷了场。
惠儿察觉到自己多嘴惹了祸,忙拉过兰儿插科打诨儿:“兰儿,你看爹爹娘亲多偏心,给你的压岁钱比给我的还多,娘啊,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呀?”
陈氏也让惠儿打断了思路,反应过来,瞪了惠儿一眼:“怎的,这也吃醋啊?娘就是喜欢兰儿,就偏心了。”
惠儿夸张的哀嚎:“爹,哥哥,你们看娘,太偏心了。”
轩辕重呵呵一笑,这娘俩一个都不能得罪,他执行一贯政策,大手一挥:“这个问题,让你哥来解决。”
“哥,你是向着我的,对不对?”惠儿嬉皮笑脸的对哥哥说。
轩辕蓠看了妹妹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都没数:“兰儿,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轩辕蓠,不按常理出牌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