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的得了令,把相熟的伙计又都请了回来,订了一百匹的丝麻布匹,只等着兰儿的花样。
兰儿清早起床,开始画起花样来,又想起惠儿在家也是无事,唤了人请惠儿过府,一同画花样,美其名曰“股东不是好当的,份子钱也不应白得,总是要出些力气方好。”兰儿让两个小丫头也画点样子,成与不成的,总是一个思路。
几个人在房里忙忙叨叨,不到半月功夫,画了几十副花样,大师傅得了花样,直夸兰儿的花样新颖,是市面上没有的,独一份。
兰儿与惠儿去染布坊看了一招,色彩艳丽,花样繁多的布匹晾在竹竿上,风一刮,跟夏日的蝴蝶似的。
兰儿突然有个想法,如果自己设计成衣,岂不是又能多赚些银子?她把这个想法跟外祖母说出来,外祖母也觉甚好,家中现下女子多,平时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先做出来试试,如果好,可以雇绣娘成衣。
现下已是初冬,外面冷出不去。兰儿让人把店铺重新装修了一番,专门留了一个套间,让人试衣服。
说干就干,兰儿让大掌柜的把染好的布匹送几匹过来,大家根据花样自己设计样式,裁剪,缝制。家里丫鬟老妈子,包括兰儿与桂麽麽都加入了制衣的队伍,连惠儿也带着丫鬟来凑热闹。张府整日里热热闹闹的,连李氏也在院子里坐不住,在兰儿这里待着,看不见,听着也是热闹。
兰儿跟大家言明,衣服针脚要细密,谁做的衣服卖了,给谁分红,大家听了,热情空前高涨。三小姐张墨香听得说有分红,也跑过来领了一件做。现下一家子上下拧成一股绳,只等着布匹染好晾干,布庄就可开张。
腊月初八,利开张。瑞蚨祥布庄重新开业,吉时到,布庄门口想起了鞭炮声。赵掌柜是瑞蚨祥的老掌柜,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今日穿了一件褐色长棉袍,头戴瓜皮毡帽,拱手作揖:“各位街坊邻居,我们瑞蚨祥年前经过装修改造,今日正式营业,如今店里不光保持特色印染,花式繁多,更增添成衣定制系列,各位敬请入内选取。为报答相亲父老,瑞蚨祥开业酬宾,连着三日八折销售。好,话不多说,各位里面请。”赵掌柜的侧身礼让,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涌进店里。
“哎呀!这款花式好看,这款也好看,我要了。”
“诶,这款是我看中的。”
“你别抢啊,先到先得。”
赵掌柜的见众人快要抢起来,忙大声说:“诸位莫急,店里货源充足,保证质量,大家慢慢挑选,那边是成衣式样,有合适的,大家也可以买哈,省得自己回家再做了。”
兰儿与惠儿坐在店铺不远处的马车里,挑起帘子偷偷往店铺里瞧。
“兰儿,这么多人,看样子是不够卖的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喜欢。”两人拉着小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兰儿小姐。”马车外传来赵掌柜的声音:“布庄的布匹不多了,得派人让染布坊送货过来。这正好卡年关,买布料的人家多,货可得要备足啊。”
“好的,赵掌柜,我这就吩咐染布坊那边送货过来。”
“兰儿小姐,成衣也不多了,顾客反应,成衣样式好看,不少人买成衣的。”
“好,这就回家赶制。赵掌柜的,看看哪些布料买的人少,送府里来。我们这就回去。”
“是,小姐。”赵掌柜的忙得脚不沾地,屁颠屁颠地回店铺,瑞蚨祥开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火爆的场面,这个兰儿小姐别看年纪小,有点本事,不可小看了。
“兰儿,你要不好卖的布料干嘛?”惠儿刚刚见赵掌柜的在,没好意思问,这会子没人,忍不住问道。
“卖的少的布料,一般都是大家看不上,或者是花式复杂,不知道做成什么样的衣服合适,我们把布料拿来,设计成合适的坎肩,外套,襦裙,这样布料也不剩,衣服也卖出去了,不好吗?”兰儿侃侃而谈。
“哇!兰儿你好棒!小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呀?崇拜你!”惠儿两眼冒着小星星,跟着兰儿有肉吃,准没错。
兰儿回到府里,正好大师傅过来请示,问兰儿需不需要再进一批原材料?兰儿当即跟大师傅说:“大师傅,我们刚从瑞蚨祥回来,店里的布匹不够卖的,麻烦你让伙计赶快把晾干的布匹送过去。另外您再去进些材料,不过一定要注意没有残次,不能因为年关,就拿残次的货,跟对方说清楚,可能这几日还要进货,让他们把货备足了。我们这边也要加班干,跟伙计们说,让大家好好干,年底有红包。”
“好嘞,兰儿小姐,那我这就去忙了。”大掌柜的说完火急火燎的赶路,他也没想到,刚开工就这么忙。
兰儿回到院子里,把好消息跟外祖母与大家这么一说,大家干劲更足。不大一会,赵掌柜的派小伙计送了几匹布来,小伙计说,这些是这么半日,无人问津的。兰儿打发了小伙计,把自己的想法这么一说,大家都说可行。
于是,兰儿让大家根据这几匹布料的颜色,花式,自己想象一下,先画出样来,大家一同讨论。半日功夫,大家拿出各自画的样式,摆到一起。
“这款坎肩设计的好,坎肩用缎子花布,罩裙用黑色来衬,衣服立马好看起来。”
“这件也不错,上身简单,下身配裙子,这两种颜色搭配不花哨。”
大家挑了几款一致看好的样式,各负其责,做起了针线活。紧着这几件衣服,大家一起上手,总算赶在第二天店铺开门前做好,让小厮送了过去。
大家累的发瘫,兰儿让众人回房休息,惠儿赖着不走,直接趴兰儿的床上就睡,兰儿把她往床里推了推,自己也躺到休息。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时分,肚子咕咕叫才醒。李氏早吩咐人做好饭菜,温在灶上。
“快吃吧,晌午时,赵掌柜的派人来,说早上送去的成衣挂上就卖完了,问还有没有,又送了几匹布来。”
“外祖母,成衣没有了,忙不过来。您看这样行不行,让人去打听打听,附近哪家娘子针线活比较好,又愿意干的,让她们上府上来做,还能赚点工钱。”兰儿想了想,凭她们这些人,怎么做也来不及。还不如自己只管出样子,让人做来的快些,虽说少赚点,但是每天能供应不同款式,花样的成衣,时间久了,也是个招牌。
“对了,外祖母,不用找人多,每日里供应铺子几套就行。”
“为什么不能多供应?大家不是要的多吗?”惠儿搞不懂了。
“要是来了都能买到,那也就不稀奇了,要的就是让她们买不到,好次日再来。”
“哦,我明白了,物以稀为贵是吧?”惠儿一拍脑袋。
“算你聪明。”兰儿白了惠儿一眼:“也不怕把脑袋给拍傻了。”
“嘿嘿,反正我不爱动脑筋,有你了。”惠儿嘿嘿的笑着,她可是最不爱烦神的人。
“咱们只管画花样,设计样式,让雇来的针线娘子专门做成衣,分工合作,这样大家也有个休息的时间,光指望我们自己,累死了也来不及。”兰儿对大家说:“设计的花样也有分红。”
大家听了,心里感觉更有了奔头,每月府里有月银,要是再加上画花样的银子,一个月能多不少进项,贴补家用,攒点私房银子挺不错了。
会针线的娘子很多,听说张府招针线娘子,能出来赚点银子贴补家用,大家纷纷表示愿意前来,兰儿从这些人里,选出十多个干活利索,针线好的娘子,让她们每日吃过午饭过来干活,晚上供饭。
这些选出来的娘子直接留下来加班,兰儿把选好的花样给娘子们,让她们分工好,争取明日一早做好。各家娘子也是个能干的,不用兰儿操心,大家合计了一番,裁剪,缝纫,熨烫各司其职。
兰儿松了一口气,生意不做不知道,处处都是学问。李氏乐得合不拢嘴,自家外孙女这么能干,长大了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軨轩自打病好以后,埋头苦读,这个家由十多岁的外甥女来支撑,軨轩都觉得汗颜,唯有考上功名才对得起这一家子辛苦忙碌的女人。
张墨香和张金贵自从王氏跑了之后,老实了不少,没人惯着她俩,慢慢也懂了些事,想问题正常了,精神气也让人感觉不同。
兰儿见二舅舅转了性子,来回支会,跑跑腿的活也让二舅舅去干,张金贵小聪明不少,嘴巴甜,要是能正经做生意的话,能像外祖父。墨香姨娘务实了不少,虽说是长辈,倒也没拿架子,跟着画了不少时新的花样。
三姨奶奶本是青楼出身,会打扮,为兰儿提了很多建议。兰儿现在除了外祖父外祖母的病还需费点神之外,其他的可说是正在一步步往好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