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猜测那邪物应当是师父常说之物,人间外面那个“它们”。”师弟低头走路忘神,一脸认真冷肃之态。
此时师兄弟二人正去官府之路上,夜半风冷,城中徒剩富贵人家点着稀疏灯火,风吹笼光隐隐摇晃,寻常巷陌间树叶簌簌作响,甚是阴森。
“确实,人间术法对其无用,唯有师父所授之法对其致命。”师兄望着前方衙门之匾,若有所思,“然此时不宜其他人知道,且先随机应变。”
毫无声息,两道黑影跃墙而入,师兄潜入公堂,于几案上放下一封信,便一跃而出。
“师弟,想知真相否?”师兄狡黠一笑,“随我来罢!”
师兄带师弟越过一院,到一房前,甚是阴静,明明可闻打更慵吼,历历能听飞鸦凄号。
“那人与“它们”有何关系且先莫言,那人杀人甚多,必是借人间外邪物之力来达到也。”师兄看着眼前之房,嘴角弯扬,三分喜悦,“大肆杀戮,必有大仇,而城中大小纠事,衙门备案中必有所录,待你我细细观来,真相必浮出水面矣。”
——
第二日夙早,林府。
“老爷!老爷!”
一家仆匆匆奔门而入,惶然一声撕破一日之晨凝下之平静。
“何事?”林家主此时从大堂淡然走出,衣冠楚楚。
“许……许家,被官府封了……,许家上下…,皆…死不留一!”家仆气喘吁吁,神色不安,躬腰撑腿,“那…金家,也是…死者甚多,余者皆逃!”
“知道了。”林家主若无闻其事,有所忧虑地看往另一园中,师兄弟二人所居之房。
房中,师弟正打坐歇息,闭目养神,于修道之人此便算眠。而一旁,师兄正专心备符。
“万事俱备也!”师兄闲适地伸个甚长懒腰,撩发取酒,仰头大饮,一口吞鲸,饮罢,看向师弟,戏谑道,“师弟,欲去维护人间,可有备好?”
“时刻准备着。”师弟淡定答言,依旧一动不动。
“林家主好!留宿君府,甚是感激!”那四人之中赤袍少年作揖对林家主请安,身后跟着蓝袍老大,橙袍公子与碧袍公子,皆已如昨夜备好面具,难见其面。除蓝袍老大不拘礼节,其余三人应知寄人篱下受恩之理,有许拘谨。
“几位毋须多礼!”林家主稍有笑颜,招手示意不需多顾琐节。
语罢,几人都看向师兄弟二人房园。师兄懒懒开门,到门口时打个大哈欠,复伸长懒腰,撩发而出口吟诗:
“人间琐事祸未央,只把舛泰作寻常。夜游贪欢醉明月,夙起聊闲沐朝阳!”
师兄身后,小师弟装着有条而闲闲散散走出,晨风稍稍拍抚其长净之散发。
馨阳洗红面,暖风拂青丝。东升旭日几万丈,西凝荧露数千颗。碧叶无尘,如浴清水浊心旷;明空未染,似嵌新冰苦神怡。
此时另园一角,红帘深帐中,微微烛旁,林姑娘沉闷坐于窗前,低眉沉吟。
师兄四处张望,观察力奇强,隔院仍隐隐可见林姑娘如此神情,“看来,推测不错也。”师兄以极细之声自言自语。
“既然各位已齐,早膳已吩人备好,便可用宴矣。”林家主于前带路,过两园,到一稍大房中来,早宴已备好。
分宾主而坐,林家主上座,其余缓缓散坐。酒菜鱼肉,汤饭鸡豚,琳琅满目,一应俱全,丰盛之至。
宴上“问天”四人,师兄弟二人以及林家主,共七人。那四人中,除蓝袍老大外三人斯文重礼,轻掀面具,不露痕迹。蓝袍老大与师兄弟二人一般,不拘小节,方才豪饮,此时便大口大嚼,虽是如此,蓝袍老大掀动面具亦是不露痕迹。而林家主却是有许沉默郁闷,似有心事。
“林家主,应是担心今日可否降灭那邪孽罢,”师兄边潇洒啃肉边从容说道,还不忘呡口小酒,“不须多虑也,我已据那昨夜所降之物,制得灵符,可引路寻那破衣人也。”
“李公子不愧是常羊山来之徒!小小年纪修为了得,制符降魔还有如此神通,实乃天纵奇才也!”林家主大有放心,笑颜渐露。
“谬赞谬赞,不过是对症下药,术法对其克制罢了。”师兄向来低调,此时更是如此。
“那我等术法对其应是毫无作用罢,从去如何?”蓝袍老大散着长发,右手持鸡腿,嘴里嚼肉,眼中带有杀气,对问师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间术法皆是借于天地灵力而使成道法,其中转换需据术者修为来论,天地灵气转化为道法使用过程有大量损耗,据修为论便十分有限,这便是人间百家仙门所谓道法。”师兄停下手中,嚼着口中,一脸严肃,“而只有自然灵力才可伤其邪物,因为此邪物本质便是特殊浊杂自然灵气所化,师父授我师兄弟二人之术法,便是异于人间之术法,直接催动自然灵力,限制性小,术法更为强大。”
“师兄据此,连夜制符,已寻出你们对抗其邪物之法矣。”小师弟专心致志于狼吞虎咽,却不忘插嘴。
“如此甚好,有在座诸位鼎力相助,除邪之事,万事俱备,东风浩荡矣!”林家主起座高言,神色七分激动,三分笑悦。
宴罢,一行人各自备行。师兄在另一院中,右手双指捏符,神色自若,运转自然灵力注入符中。符中那邪物之黑气隐隐动摇,师兄闭目,风吹乱其发,然师兄不为所动,继全神贯注接受自然灵力指引。
“师兄,那破衣人勾魂如此多,不知你我能否敌过他。”小师弟凝看师兄施法,有稍许担心,低头皱眉,“那人间外面之物,又是如何到人间内?奈何只有此邪物入,外面不尽邪物又如何不入?”
“正因如此,师父才遣你我下山也,正因如此,师父才亲身授法于你我也,也正因如此,你我才有缘做好师兄弟也!”师兄泛起微笑,似乎满不在乎前方未知危难,左手抽闲拍拍小师弟肩膀,“凡事要从好之一念去想,多忧无用,已往不鉴,来者可追,诗酒沐阳而追,岂不快哉!”
“其实师兄比谁都了解,前路无数险阻危难吧。”小师弟看着师兄,一付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