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楼内,老余正在桌台前埋头干活。他聚精会神地填着表单,忽然间一阵轰鸣声传入耳中。
老余下意识地抬起头,朝惊鸿楼门外张望,看清之后立刻站了起来。
“阿华,阿华,快叫人来!”
他扭头大喊一声,然后拔腿朝门外走去。
阿华从墙后面探出俊朗的面庞,疑惑问道:“老余,你说什么?”
他只看见老余的背影,顺着那个方向望去,旋即反应过来,也是扭头大喊:“别闲着了,快来帮忙卸货!”
一群店员在阿华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叽叽喳喳。
“咦,九珍贝到了?”
“怎么迟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能出什么事?”
阿华笑着反问,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他来到惊鸿楼门外,一眼就看见了从货车上跳下来的冬离,不由一愣。
阿华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小冬,你怎么跟送货师傅一道来?”
冬离笑起来,含糊地搪塞道:“我跑了一趟腿,帮婆婆做了点小事,没什么要紧的。”
阿华想要接着问话,冬离立即把一箱九珍贝送到他手上,煞有介事地说道:“先别多问了,把货运进去再说,这东西可金贵得很。”
阿华撇了撇嘴,接下箱子,无奈地朝惊鸿楼里走去。
老余正在与送货师傅说话,手里捏着张过时的单据。冬离附在他耳旁解释了一番,于是他匆匆回去改报价,一边走一边算起来。
……
……
在惊鸿楼外不远处,一个小矮人正对着面前光屏大发雷霆。
“废物!这么点事你都办不好!”
光屏上的梁秘书哭丧着脸,虽然只是远程传讯,但他也能感受到老板的怒火,不由心惊肉跳。
梁秘书小声地辩解道:“老板,这真不怪我,惊鸿楼派了人到码头,一下子就破了我的领域……”
小矮人怒不可遏,咆哮道:“你别唬我,我盯着惊鸿楼呢,那个老泼妇压根没出门!”
梁秘书的声音则越来越轻,像蚊子嗡鸣。他无奈地说道:“不是那位婆婆,是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虽然境界不如我,但是手段邪门得很……”
一听这话,小矮人更是火冒三丈,对着光屏大吼道:“亏你还是武道馆出来的,打不过一个境界低微的野小子?我养着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
光屏在风中微微颤动、摇摇欲坠,似乎也被这怒吼声吓着了。
……
……
惊鸿楼里,冬离不知道有人正在反复咒骂他,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在意。
他卸完货就上了三楼,房门已经打开。
婆婆照旧站在窗前,银发夺目。虽然这几日惊鸿楼暂时歇业,但婆婆依然化了精致的妆容,一身穿搭典雅大方,散发出岁月积淀的芬芳。
她已经等候多时,冬离赶紧把此行的经历讲了一遍。先前在码头传讯时,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细。
“你是说,临吴食府派去的通神者是初醒中境,而且修行了领域战技?”婆婆终于有了点兴致,挑眉问道。
冬离点头说道:“没错,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技,确实厉害。”
婆婆淡淡说道:“临吴食府的武者,十有八九是出自武道馆。领域战技虽然珍稀,但临吴州的武道馆里应该还是有收藏的。”
冬离心中了然,武道馆代表系统的修练方式,从中出来的武者显然要比散修底蕴深厚,战技传承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若有所思,看来那临吴食府真与武道馆有几分关联。
婆婆不在意这些,她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初醒中境,又有领域,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难以阻挡吧?”
她的目光锐利,隐隐有些好奇,难道有人暗中相助?
冬离没有多想,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婆婆听得一惊,脱口而出道:“身剑式?”
冬离听清了这个词,赶紧发问:“婆婆,您说的‘身剑式’是什么?”
婆婆赞赏地看了冬离一眼,微笑道:“所谓‘身剑式’,是汤贤那套战技的衍生之术。那老东西的眼光确实不赖,你的悟性远超常人。”
冬离心念微动,趁势问道:“您了解我所修行的剑法?”
听到这个问题,婆婆的脸上露出些怀念的神色,眼神中有一抹罕见的温柔。
她沉默片刻,然后淡淡说道:“这门剑法来历复杂,并非汤贤独创。我曾亲眼见过他施展身剑式,手中无剑,犹可煮鹿。”
说到这,婆婆瞥了冬离一眼,有些不解地说道:“按照汤贤所说,身剑式对于通神者肉身的要求极高,羸弱之人根本无法承载那股力量。可你如今方才初醒,连无尘境都不到,怎么可能成功施展呢?”
冬离一愣,心想竟还有这样的说法?在码头时,他完全没觉得肉身有任何压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婆婆若有所思地低语:“莫非是因为你的体质太特殊?”
冬离的表情变得古怪,这个原因不是没有可能,但着实难以理解。他的体内没有神血,按道理来说只会更为孱弱。
婆婆摇了摇头,对冬离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会再查阅典籍,你切记好好体悟身剑式的奥妙,这招剑法很了不起。”
冬离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婆婆的眼界能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可想而知身剑式具备何等威能。如果他真能领会其中精髓,必会大大提升自身战力。
为了能在秋天时通过圣城五院的入学考核,冬离一刻也不敢放松。他心事重重地走出房门,婆婆忽然又叫住了他。
“冬离,修行贵在恒心,但是弦绷太久则易折。火莲节到了,休养两天也无妨。”
她的声音仍是那么平淡,但并不冷漠,往冬离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
“我明白了,谢谢婆婆关心。”
冬离微笑着走下楼梯,远远就看见阿华提着两盏莲灯,模样喜庆得很。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惊鸿楼当作了自己的家,这里的人们就像亲人一般。
“来来来,小冬,咱们一块把莲灯挂起来!”
风雪辞旧岁,又是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