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甘甜，滋味缤纷。
“确实不错！”方亦琼也是颇为惊喜，出声夸奖道。
郑叔看她们赞不绝口的样子，默默舀了一勺。温暖的米粒滑过喉咙，让他的表情和缓了些，平素那淡漠的气质也仿佛被融化了一般。
冬离看他们一致好评，心情轻松了许多，也捧起一碗吃起来。
方亦瑶嘴里嚼着一块鱼肉，含混不清地发问：“冬离，你之前就一直握着这双筷子，死活不肯撒手，它有什么特别的？”
方亦琼也笑道：“是呀，你好像很珍视它。”
冬离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五味箸，不动声色地说道：“就是普通的筷子，我用习惯了而已。”
听到他们的对话，郑叔也瞥了一眼冬离的手，见那双竹筷微微泛旧，确实没什么稀奇之处。
热腾腾的雾气在厨房里弥漫，清香扑鼻，四个人随口闲聊，倒是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大多数时候，冬离与郑叔只是听众。从方家姐妹谈笑的内容，冬离听得出，方亦琼远嫁之后，她们俩多年未见了。虽然有些生分，但更多的还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四个人轮着添了粥，锅便见了底。
……
……
接下来的几日，冬离不断用灵晕疏导经脉。这些伤势需要时间调养，操之过急只会伤及根本。
平时方亦瑶时常来找他闲聊，也会问起冬离的故乡，但他总是岔开话题。几次下来，方亦瑶有所察觉，便不再过问这些。她虽然算不上心思细腻，但还是聪明的。
考虑到冬离的身体，方亦瑶也不再提“开小灶”的事，反倒是冬离偶尔自告奋勇。每当他下厨时，方亦瑶就会拖上姐姐一起改善伙食。几次下来，方亦琼对冬离的戒备之心也淡了些。
随着时间推移，冬离能够感受到身体渐渐恢复，所以并不着急。
白色的光点在身体深处流动，温和地清理经脉中的淤积。
“修行该恢复了……”冬离眼神闪动，心中暗道。
养伤的日子里，他暂停了吞纳天地神力的日常修炼。灵晕积累停滞不前，始终离初醒境隔着一层窗户纸。
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也许是时候捅一捅窗户纸了。可惜船上的条件并不便利，害他十分苦恼。
白天时，他不敢修行，因为方亦瑶随时可能到来，冬离不想暴露通神者的身份，免得惊动更多人。
到了夜晚，郑叔就住在隔壁。如果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修行，一旦被察觉到神力波动，恐怕免不了暴露。
这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有时隐隐散发出强大的气息，高傲的心性掩饰不住。
如果冬离猜得没错，郑叔极有可能是一位通神者，所以方亦琼才放心地派他看着自己。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船舱房间的神力浓度有限，远远不如大自然的修炼环境。
冬离不禁怀念起北山上的草地，那里虽然没有舒适柔软的床榻，但是空气清新无比，天地生机更是浓郁至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冬离忧愁地哀叹道。
……
……
午夜时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出房间，正是冬离。
他蹑手蹑脚，催动力域遮掩声响，惟恐惊动旁人。
冬离敛去脚步声，悄悄地躲到甲板一角，寻了隐蔽处坐下。他个头瘦小，两块不知什么用途的铁板正好掩住身形。
清爽的夜风拂过他的脸庞，江水被货船激起阵阵波澜。
夜雾潮湿，冷风一吹很是凛冽迫人，但冬离觉得十分舒服，毕竟这是久违的新鲜空气。
他仔细地查探周围，确定无人后掏出一颗破雾丸，两三口便咀嚼完。
那股熟悉的暖流涌入体内，他不由发出一声舒爽的低吟。
借助破雾丸的草木神力，冬离终于能再度勾动天地神力，化作自己的灵晕积累。
这件事，别人依靠自身神血就能做到，对他来说却是极宝贵的机会，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
“来吧，让我看看初醒境的门槛究竟在哪。”他闭上眼，全心全意地引导神力，融入自己的身躯。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他身边，就会看到数个微小的漩涡。它们在冬离身体的不同部位浮现，带有无形的吸引力。
他的膝盖上，竹筷不再像平常那样破旧，而是散发出莹莹玉光。五味箸像是一盏小灯，照亮冬离专注的脸，无形中把更多天地神力汇聚到他身边。
星光微暗，时间来到后半夜，冬离忽然睁开了眼，因为五味箸不知何故震颤起来。
“怎么回事？”他有些错愕，赶紧收敛气息，担心有人发现自己。
五味箸遥遥指向一个方向，冬离把它收进袖中，轻手轻脚地摸过去，欲一探究竟。
船身另一侧，江水中好像有特别的动静。
“难道是有鱼群？”冬离猜测道。
他缓缓走近，身体伏在一个货箱后面，灵晕汇聚于双眼，定睛望去。
那是……一只手？
浓重的夜色里，有人戴着黑色的手套，无声无息地攀上了船身。
冬离见到这一幕，双瞳猛地一缩，生出强烈的警觉之意。
深夜时分，竟然有人偷摸上船！而且此人能爬到这个高度，稳稳地卡在栏杆之间，绝非等闲之辈。
冬离不再犹豫，静静地靠近那只手，体内灵晕运转起来，做好十足准备。
当他走近那只手时，手的主人已经用力攀了一节。他戴着纯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男人的上半身压了过来，他惊愕地发现，一个少年正紧张地注视着自己。
四目相对。
冬离怕他出声惊动船上其他人，面罩男子也担心着同一件事。
两人静默无声，唯有江水作响。
“咻！”
面罩男子不愿轻易放弃，眼神中闪过凶光，一道寒芒朝冬离飞来。
冬离眼神一紧，知道这人还想继续往上爬。
他催动力域，险之又险地接住那道暗器，然后食指猛然点出。
“三极指！”冬离心中默念。
眼下他来不及取出五味箸，从铁山那里学来的指法正好应急。
指风呼啸，划破夜空。面罩男子显然没料到少年竟能反击，躲避不及，一下失去了平衡。
“噗通！”
水花溅起，冬离松了口气，眼神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