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墨曦辞这位神医弟子的“保驾护航”,书墨的病倒是很快便好了,只是元凶却至今不曾抓住。
黎晟景对此虽有不满,但却也无可奈何。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便又过去了三个月。
弘元元年三月,女帝下旨大开恩科,仅可由武福二十四年的贡士参加,也就是说,只开殿试。
同年四月,殿试开始。
此次殿试,说是由皇帝主持,但不论大臣还是考生心里都明白,估计今年是太傅主持。毕竟,就算女帝再如何聪慧,也不可能八岁就能考察这些寒窗苦读十多年的贡士们。
殿试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先在含元殿进行笔试,笔试后是第二部分,也就是由皇帝提问为主的“面试”。
黎晟景虽然没当过HR,但是大概流程还是明白的,何况还有太傅提前给她安排的“题库”以及现场眼神暗示,这场殿试她倒是无甚压力。
今年的笔试题目不得不说非常简单粗暴了——如何看待女子从政——说实话,黎晟景一个现代人看到这个题目,只觉得一股浓重的“X乎风”,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考生们的回答:谢邀,人在皇宫,正在殿试,圈内人多,匿名处理。
咳咳,黎晟景晃了晃戴着冕旒的小脑袋,把自己这不切实际的“脑洞”丢出去。
作答时间是一个半时辰,试卷收上来后,各位考生便要开始等待皇帝的“叫号”,皇帝可结合考生试卷的回答,最后决定哪些人可金榜题名以及在金榜上的名次。
“叶淮信。”
赵合德唱着手中试卷上的名字,随后恭敬地呈给黎晟景。
这份试卷的答复可谓是让人眼前一亮,原本因为无聊而有些昏昏欲睡的黎晟景也顿时来了精神。
黎晟景隔着帷幕看着这位名叫叶淮信的年轻人。看起来应当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月白色的圆领袍,个子不高也不矮,看着倒是有些少年人的瘦弱。
“朕看了你的答卷,倒是和其他考生有所不同。”黎晟景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说道。
叶淮信不卑不亢,冷静地回复:“回陛下,学生以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便是同一道题目,因为不同的成长经历,对事物的理解也各有不同,自然有不一样的答案。”
“那你认为,朕会更偏好谁的答案呢?”黎晟景作为一个在大顺生活了小半年的现代人,对于叶淮信的话表示非常的认同。
“回陛下,陛下的喜好,学生不敢妄加揣测。”叶淮信认真的样子像极了给她讲课时的楚念岚,黎晟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太傅,随后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便换了一个人。
叶淮信心中惴惴不安,他敏锐地感觉到黎晟景的态度的变化,他再三思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三日后,榜单张贴在长安城的四大城门口。
“淮信兄!”叶淮信的同窗好友舒志远兴奋地朝前者喊道:“你是今年的恩科状元呢!”
有些瘦弱的叶淮信没能挤进茫茫人潮中,倒是舒志远因为练过些拳脚,加上人也生得颇为高大威猛,很快就看到了张贴好的金榜上状元的名字。
状元?是他?
叶淮信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原以为今年惹了年幼女帝的不满又要名落孙山了才是。
舒志远虽同为科举学子,但他考的是武举,还得等半个月才进行,因此,和叶淮信没有利益冲突他倒是真心实意地为叶淮信感到高兴。
“淮信兄,哦,不对,是叶状元,怎么样,不请兄弟去喝两杯庆祝庆祝?”舒志远哈哈笑着,一手搂着叶淮信的肩膀。
叶淮信激动得也有些眼角泛红,连连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琴弦是受了黎晟景的命令出宫的——黎晟景不能随便出宫,所以只能让会些功夫的贴身宫女出来看看传说中“揭榜”的盛况。
说来也巧,长安城四大城门,琴弦随意选的其中之一的朱雀门,恰巧就偶遇了新晋状元的叶淮信。
见叶淮信与友人商量着打算去朱雀大街上有名的酒楼广义阁喝两杯庆祝庆祝,想到她的陛下为了这个状元郎头一次跟太傅发生争执,便鬼使神差地悄悄跟了上去。
“哎,二位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已被包场了,二位还是换别家吧。”叶淮信和舒志远正准备进店,却被店家的小二给拦了下来。
二人皆皱眉,性子更加急躁的舒志远正想争论两句,却被叶淮信制止:“志远兄,算了。”
小二也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两位客官,欢迎二位下次再来。”
琴弦一一看在眼里,对于这个新晋状元的心性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淮信兄,他们这……”等到走远了,舒志远这才忿忿道。叶淮信摇头失笑:“人家花钱包了场,咱们后来的也占不着理啊,志远兄莫要生气,咱们换家店便是。”
“两位小哥,”琴弦走到两人面前,突然道,“我家主人有请。”
舒志远戒备地看着琴弦,多年练武的他能感觉得出来琴弦身手应当不凡。
叶淮信倒是客气地询问:“我二人虽是再来京城,但在此地并无故交,不知姑娘的主人是?”
“全天下都知道的那位。”琴弦神秘地笑笑,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但叶淮信和舒志远却是脸色微变。
全天下都知道的,并且此刻就身在京城的,不是太傅便是女帝了。
“姑姑莫要拿我二人取笑逗乐了,”叶淮信努力维持着自己平静地表象,哪管内心早已是狂风作浪——他想起来了,那日殿试上,这个陌生的姑娘正是站在女帝身侧的宫女,“三日后便是荣恩宴,陛下此刻找在下应当不大合理吧?”
“呵,你这状元倒也机灵,竟然猜出来了,也不枉陛下为了你第一次顶撞太傅了。”琴弦轻呵一声。
叶淮信大惊,琴弦的意思,他这状元,竟是陛下属意的么。叶淮信想起三日前,在含元殿上与那位年仅八岁的帝王的对话。
若说先前叶淮信还对这位女帝抱有迟疑的态度的话,如今他却已下定决心好好辅佐了。毕竟,知遇之恩,对于一位自认胸有大略的年轻人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舒志远也听出了琴弦话中暗藏之意,只是他还是略微有些迟疑,毕竟他还不曾见过那位传说中在冷宫长大的,大顺第一位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