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很威风是不是?你去凑什么热闹?你才多大本事啊?秒杀灵师级别的灵兽,至少也是王级的,你真的不要命了吗?问你话呢刘白驹!”
刘白鹿敏锐的察觉出了其中的危险,她太过于关心自己的弟弟,只是无比致命的错误,所以这次她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愤怒的质问从她的口中接连的呼出,像是一把正在连环发射的重弩。
“姐姐,我——我不知道。”
刘白驹不知所措的哭了起来,像一个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小孩,这一切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他没想到原本高高兴兴的来找姐姐,进屋还没过几秒种就变成这样了。
“哭哭哭!你都多大了就知道哭?过来,给我站好了。”
刘白鹿狠狠地拽着刘白驹的耳朵,她的修为要比刘白驹高得多,后者则无力地抗拒着刘白鹿掂耳朵的那只手,毫无反抗之力,刘白驹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邓晚池眼见情况不妙,急忙把他们姐弟俩分开。
“好了,狗砸,原本猫腚也是高高兴兴的过来找你的,你慢慢和他说啊。”
“邓叔叔你别护着他,他差点小命都没了,就算猫有九条命也不够他作践的,他就不动脑子想一想,能秒杀灵师级别的灵兽,是他能应对的吗?都长那么大了还那么幼稚!”
刘白驹眼睛里都是惊恐的表情,原本他只是一昧的去躲,直到刘白鹿的口中出现了“幼稚”那两个字,刘白驹的表情突然便从单纯的害怕转变为了不可遏制的愤怒。
“我就是幼稚!我就是傻瓜!我就是长不大!你自己去找一个不幼稚的弟弟去吧!”
刘白驹说完后,他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出,他转身打开门,用袖子捂着眼睛,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猫腚,回来!”
刘白鹿急忙追了出去,不过好在邓晚池的反应更快,刘白驹没跑几步就被邓晚池揪住了衣服,拎小鸡一样的扔到了门前的校长马车里。
“狗砸,你也上来吧。”
刘白鹿没有犹豫,也跟着上了车,车上的刘白驹挣扎着想要下车,结果每次都被刘白鹿给摁了回去。
“你放开我,我要下车。”
“你老实点行不行?这是邓叔叔的车,有点礼貌。”
挣扎未果,知道自己无法离开的刘白驹把自己窝在车厢的一角,努力蜷缩着,尽可能的与刘白鹿保持距离,他撩开帘子看向窗外,一双好看的眼睛已经哭得像核桃一样了,此刻的他还在不停地啜泣着,强忍着委屈,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
刘白鹿见到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得难受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弟弟受过这种委屈,只是她现在火气未消,心里也不知道猫腚到底长没长记性,所以也就没搭理他。
“邓叔叔,学校里进来了实力那么强的灵兽,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校方有什么措施吗?”
“我已经上报组织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派来人手,而且那灵兽是在夜间吃人的,我担心今晚也会出事,所以我先把你们接到我家里去,学校还是先不要呆了。”
邓晚池向刘白鹿解释道,金轮的马车在砖石道上平稳的行驶起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块长方形的影子。
“其实邓叔叔,不用麻烦去你们家,我和猫腚回自己家就好了,只需要把门窗都关好。”
刘白鹿礼节性的推让起来。
“这次不行,狗砸,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灵兽很不一般,猫腚他目睹了全过程,完全没有看清楚灵兽是怎么发动袭击的,对此我实在担心,所以还是把你们接回家保险些。”
刘白鹿听到这又有些生气的看着刘白驹,原本还是想再骂他几句的,但是一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已经硬起的心肠又软了下来。
不仅如此,当刘白鹿再看着自己的弟弟脸上那死撑着不落泪的表情时,突然又有些想笑。
“那学校里的其他人呢?”
刘白鹿压低声音问道,好像生怕这句话被别人听了去。
“我已经通知封校了,是死是活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邓晚池的脸上没有表情,刘白鹿小声的答应了一下后,便没有再说话,马车的车厢陷入了寂静。
而此刻就在这平稳车厢的外面,恐怖的气氛正在学生之间传播酝酿。
下午一左右,躺在防卫局休息室里的三人终于醒了过来,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刘一箭是最先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薄纱,脑袋也木然的疼着,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该死,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我都忘了,只记得猛灌,以后可千万别喝那么多了。”
刘一箭胡乱地朝着周围摸了摸,发现自己身旁也躺着一个人,他侧过头去,正好看到了祝旭梓那张圆滚滚的胖脸。
“死胖子别睡了,起来了,诶呀,昨晚你们哪个肯定拿酒瓶砸我的头了。”
刘一箭撑着头,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他看向四周,心里还想着店老板怎么没有来催他们。
直到他踉跄着站定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极为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好何小厨装修翻新了?”
刘一箭使劲眨眨眼,他差点就站不稳了,正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蔺队,有个人已经醒了。”
刘一箭晕晕乎乎的,宿醉几乎让他昏倒。
“你好,这是哪啊?”
“这是防卫局,我去给你打盆水来,你先把脸——和身子擦一擦。”
刘一箭这下更晕了,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进防卫局了?等等,防卫局!
好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刘一箭的酒困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自己怎么进防卫局了?莫非——”
刘一箭的心跳飞速加快,疯狂地焦虑像蚂蚁一样爬上了他的全身,他蹒跚着向门口走去,可是还没等他走几步,蔺勇议便拿着笔记本出现在了门口,刘一箭就像是火焰烫了一下,急忙把身子站住。
“你是第一个醒的,不过别紧张,我把你们抬来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出来跟着我。”
蔺勇议随意的语气并没有打消刘一箭的顾虑,他畏缩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还不能动吗?算了,你的同伴还没有醒,就在这进行吧。”
蔺勇议说完便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这时水盆也端了进来,刘一箭颤颤巍巍地把手插进水里,捧起一洼水来,还未接触到脸便已洒落了大半。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喝酒就喝酒吗,还真照死里喝吗?一个个的争面子耍威风,最后身体都垮了还有用吗?”
蔺勇议摇着头打开笔记本,他看着刘一箭抖得像筛糠一样的身体,后者的身上还粘着各种的酒精菜汤以及呕吐物,休息室里的气味也被感染得异常难闻。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年龄还小,还是个学生,担心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的份上,蔺勇议早就把他们扔进监室的铁床上了,根本就不会把休息室里的沙发腾出来给他们躺,也不会对他们那么客气。
“小李,小李。”
蔺勇议合上笔记本,有些不耐烦的向门外呼唤起来,现在的防卫局几乎倾巢出动去搜索校园了,只留下负责侦查和审讯的二队留下继续搜集相关的信息。
然而到目前为止,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蔺勇议本就有些恼火,而眼前的三个人也是最后和死者有过接触的同龄人,而且还爆发了冲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些有价值信息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但他们醉成这样,蔺勇议也不想再等了,他要帮他们清醒清醒,而且他们身上的味道也实在难闻。
“是,蔺队,有什么吩咐?”
那个叫做小李的队员出现在了门口。
“年轻人火气旺,你拉着他,再把水端出去,把他的身子多淋几遍,帮他清醒清醒。”
“是。”
小李快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挽着刘一箭,另一只手把水盆端了起来,动作十分麻利不拖拉,刘一箭就这么没有反抗的被拖出了门外,虽然他此刻看上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大脑却在疯狂运作着。
小李拉着刘白驹经过几个拐弯后,防卫局的铁门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怎么办?要跑吗?我暴露了吗?看起来并不像啊。”
刘一箭拖拉着,看着小李打开了防卫局的铁门,阳光重新照耀在他的脸上,小李把他拉到了门口的一棵树旁,然后一盆水从他的头上浇了下来,他的精神清醒了很多,宿醉得困倦被他完全抛到脑后。
“现在是逃跑的最佳机会,我都出门了,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回去了就成瓮中之鳖了。”
刘一箭哆嗦着,双手机械地挫着衣服,菜汤和酱油把他的那件灰白色的上衣重新上了色,像是一张绘画新手拿来调色的稿纸,天上白云朵朵,刘一箭站在那里,湿透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他一心想着逃跑,却又不敢跑。
然而,就在刘一箭心乱如麻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马车的到来,那是做工极好的绿顶金轮马车,哪怕是在石子路上也感受不到颠簸,是很体面的马车了,整个小山城也没几个人能够乘坐,他想不通这样的一辆马车怎么会出现在防卫局的门口,莫非是防卫局长回来了?
想到这时刘一箭如遭重击一般,他努力地抱着树以防止自己站不稳而倒下,但他的心此刻真的快要跳出来了,防卫局长回来了,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刘一箭呼吸开始错乱,他已经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
然而,最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昨天在靶场见面的女生,竟然如此戏剧性的出现在了马车里,他看见她挑开了帘子,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他们四目相对,眼睛里都写满了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刘一箭看到那女生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对视的那一刹那被抽干了,只见他自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穿在身上的脏兮兮的衣服,还有那该死的满身的酒味。
恨不得把全城的苍蝇都吸引过来,而那个女生正衣着干净的坐在豪华马车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而自己正抱着棵树,身边还站着防卫局的人,活像个被拉出来放风的囚犯。
刘一箭迅速的低下头,他甚至没有与之对视的勇气,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站直一些,看起来挺拔一些,想要装成一副子出来散步的模样,但是那女生已经消失在了窗口,明黄的帘子也拉了下来,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刘一箭心如刀割,此刻的他宁可一百个防卫局局长出现在马车里并拘捕他,也不希望那个女生坐在马车里碰巧地看他一眼。
因为这是他最邋遢的时刻,他宁可死也不愿意被那女生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然而生活总是如此的具有戏剧性,当你越怕什么的时候,那你怕的东西就会像变魔术一样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接着狠狠地打你一个措手不及以表示自己的友好。
“你好,请问一下,你们局长还在吗?”
邓晚池从马车的前门里探出头来,小李认识邓晚池,立马恭敬地回答道。
“不在,先生,局长他已经组织人手去学校了。”
“好的,谢谢了。”
“不客气,先生。”
邓晚池把身子缩了回去,缩回去之前他还不忘斜着眼睛看一看刘一箭,毕竟刘一箭的这副造型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他的心里也不免嘀咕起来。
“这个男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金色的轮子开始转动,马车平稳起步,并逐渐的驶离刘一箭的视野,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一样,然而就是刚才的那一次简简单单的对视,却几乎是把刘一箭活活剥皮抽筋了一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如此的高效,从里到外,刘一箭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与信心在那一刻被催灭的干净而彻底。
“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小李目送着马车离开,然后转身拉着没有知觉的刘一箭。
刘一箭没有应答,他已经不再考虑逃跑的事情了,他的心里不断地想着,思考着,揣摩着,权衡着。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坚定而绝对不容置疑的决定!
“那就是从今以后,我刘一箭宁可在五米之内被别人先射一箭,也绝对不要别人提起或者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刘一箭发下毒誓,他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背后的铁门啪的一声关上,刘一箭哆嗦着瘫软在了小李的怀里,像条死狗一样的被拖回了休息室。
直到后来,当刘一箭再回想起这件事时,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想起那天刘白鹿坐在马车上和他四目相对的场景。
那辆金轮的马车仿佛是个载体,承载着一段如此顽强,如此不可磨灭的记忆。
当刘一箭晚年看着夕阳回首往事时。
刘白鹿!那个坐在马车上的女孩,在他的生命中永远都扮演者一个女神一样的角色。
她是那么的不可捉摸,她的每次到来都像今天一样的机缘巧合且毫无征兆。
而且每一次,刘白鹿都能像一个真正的女神一样,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在悬崖口,是她伸出了手拉着他。
一起飞出了那个令他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