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巧困了,也是时候该证实自己的猜测了。
宋覃阖上双眸,很快便沉沉睡去。
……
一片花海之中,姬夜绯红衣明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怎么还不来啊……”
姬夜绯嘀咕了一句,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
“再不来,我都没有勇气送出去了……”
“送什么?”
一个略带笑意的青年声音从背后传来。
姬夜绯手慌脚乱地塞回怀里道:“没,没什么……”
随即人又皱起眉,不满道:“怎么今天迟到了这么久?”
“唉,这不是诸事繁多,耽搁了些时间。”
顺着姬夜绯的视线,宋覃认出来,这个青年正是上次梦境中把她打晕的那个人。
青年轻轻拥住她,十分宠溺的样子。
姬夜绯道:“那个老头,没再多管闲事?”
“自然,我是天君他又不是,哪有资格管我?”
“也是,就你这脾气,绝对也不会听那种老顽固的话。”
青年勾唇笑了笑,忽然道:“方才,你说要送什么来着?”
“唔……那个……”
姬夜绯咬了咬唇,从怀里掏出了戒指。
“送你这个……”
青年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姬夜绯就又慌慌张张要往怀里塞。
“啊算了算了还是算了……”
青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我这不是还没交到你手里吗……”
“没事,我很喜欢。”
青年笑弯了眉眼,拉着她的手把戒指带在了自己手上。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青年的笑容收敛了些,吻了吻姬夜绯的额头。
“抱歉,夜绯,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不能广而告之你是我心里唯一最爱的女孩,我只想要藏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
“等以后我禅位了,就带你走,去好多好玩的地方,去哪里都好,有你就好……”
……
脑中渐渐响起嗡鸣,青年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宋覃睁开眼,已经是清晨了。
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去,宋覃疑惑地抬起手抹了一下——
是眼泪。
宋覃懵了半天,怎么还,哭了?
宋覃又胡乱抹了几把,起来草草收拾了一番。
事不过三,如今这个情形,以梦境为载体而呈现出情景应该是不容置疑了,只是梦里的人是谁,跟她又有着什么联系,且这情节如此杂乱,又无法理清……
对了,那个戒指,跟江叙渡戴的那个倒是挺像,难道江叙渡话里的那个自称神界人的就是梦中的青年?
当日那女子约在江边一见,不知现在还能不能见到。
宋覃带上佩剑,离开了三戒堂。
昨日花灯已然散了个干净,无要紧之事,江边鲜有人来。
宋覃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望向先前被她打破的那处结界。
呆坐了半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不来了吗?
宋覃叹了口气,正起身准备回去,转身之时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宋覃猛然回头,那个女人一身黑色华服站在江边,冷冷地盯着她,再一低头,方才砸她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石子。
“你过来。”
那女人向她招了招手。
宋覃没吭声,默默将佩剑拔出几分。
那女人忽然笑了道:“你与我交过手,也该掂量掂量,今日我若想要你的命,是有多易如反掌。”
见宋覃默默收起剑,那女人又抬手道:“过来。”
待到走进了些,宋覃突然注意到,这女人的脸比前些天更加苍白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些什么。
“先前落下一些事情没有交代,这几日是不是有梦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要知道,这些本来就都是属于你的。”女人从怀里拿出一枚玉戒,宋覃眉头一皱,竟然是跟梦里姬夜绯送给那个青年的一模一样。
“如今我暂封住那些梦境记忆,若你想知道,便以血养此戒,日日佩戴身上,便可以从头至尾完完整整地找回你全部的记忆。
“当然,我话已至此,信不信在你,不过……这记忆,你不是找了很久了吗?”
宋覃接过那枚玉戒,缓缓攥紧了手心。
那女人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转过了身。
“等等!”
“嗯?”
宋覃咬了咬唇,开口道:“你可知,如何解开神明的禁制?”
女人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就别想了,就算能够解开,像你我这样的人,也是永远不会有成神的可能的。”
宋覃愣了一下:“……什么样的人?”
然而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于江边,没人能给她回答。
宋覃握着戒指,久久没能回神。
三戒堂内。
江叙渡和褚然正在师父的注视下扎着马步,反观段臣遥瘫在椅子上,叼着根草剔着牙。
“好好练啊别偷懒,褚然蹲下去!”
“师父——你就饶了我吧,我这身体刚恢复……”
哐当一声,院门被踹开,宋覃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拍了一下两个小孩的肩:“起来起来。”
而后顺手把段臣遥拎了起来:“收拾东西。”
段臣遥一脸懵:“姑奶奶,你这又怎么了?收拾什么?”
“回都城。”
“回……回都城???”
“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是说要修整半个月吗,这才第几天啊?!”
“就说此地不宜清修,”宋覃忽然看了看江叙渡,“……殿下他也比较想吃都城的桂花糕,就这样。”
忽然被点名的江叙渡一脸懵,他只是提了提觉得都城的桂花糕更好吃啊……
宋覃又是单独备了马车,那枚小小的玉戒被她系在了颈间,在怀中藏着。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那个人,苦寻多年如今有了眉目,却有些想要退却。
回到都城后,段臣遥领着江叙渡,把晕车的大徒弟带回禹山休整,而宋覃则是照例回宫复命。
那玉戒像一个沙漏,无时无刻不在催促她,引诱她。
宋覃在神殿内静坐良久,终于拿出了戒指放在了桌上。
匕首划破手指,鲜血滴落在玉戒上,那玉戒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宋覃知道,这是一次没有退路的冒险,很多事情,从此就要变得不一样了。
恍然梦境,铺连画卷,史书无痕,尘埃未定。
她瞧见了那个小女孩,从四岁满目懵懂,到几百岁绝情冷漠,她不是凡人,她从深渊里向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