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眼睁睁瞧着他捧着那九瓣莲一动不动,而后忽然略微收拢了手掌,一副怕人偷走的样子紧紧护着。
宋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词:
护食。
宋覃无奈摇了摇头,心道若是喜欢不舍得扔,找她再要一朵就是,还小心翼翼护着……
算了,随他吧。
宋覃在稍远的地方寻个墙头,施了隐身之法后躺了下去,一遍欣赏着美景一边想着哪里能打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知不觉间,倦意袭来,宋覃逐渐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
耳边是模模糊糊的哭喊声,宋覃的意识渐渐清晰。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宋覃几乎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像上次那样的梦。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应当是那个名叫姬夜绯的人。
身边是熊熊烈火,灼痛的感觉如同亲身经历。
“姨姨……还有她,你们在哪……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浓烟呛得她呼吸困难,难受的要死。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却是个陌生青年。
“跟我走。”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泪眼朦胧:“你别碰我!”
“夜绯,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狱火灭不掉,不走等死吗?”
“真是够好笑的,你放火烧轮回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你这么虚伪地与我周旋就是为了今日是吗?!”
“那不是我……”
“你走,我宁愿死在这。”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伸手一记手刃砍在她后颈。
视线逐渐黑暗,伴随着与之前相同的嗡鸣声,宋覃猛然坐了起来。
那人,又是谁?
狱火烧轮回台?这胆量倒是不小。
看样子那个青年与姬夜绯认识,只是这次的梦与前一次的,似乎无法完整串联起来。
宋覃摇了摇头望向江面。
梦中悲欢几许,现实不过须臾。
僧人们的吟唱已然结束,千盏花灯悠悠飘向远方,围观的人都已经散去了不少。
宋覃又向江叙渡一行人的方向瞧了一眼。
他们看样子正打算回去,宋覃连忙翻下墙头,抢先一步回了三戒堂。
如今两次梦境,都出现了奇怪的画面,仔细想来,若是再次入睡,应该还是可以看到类似的画面。
宋覃躺在榻上,想要逼着自己睡着,却因为先前已经睡了两觉,思绪纷乱,反倒是睡不着了。
这样下去可不大行啊……宋覃揉了揉眉心,起身倒了杯凉茶。
忽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江叙渡放轻声音道:“姐姐你睡了吗?”
“殿下何事?”
江叙渡闻声推了个门缝探头道:“我来给姐姐送点好吃的,可以进去吗?”
宋覃抚了抚裙摆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道:“殿下请进。”
江叙渡抿唇一笑,提着纸包走了进来。
“回来路上碰到卖桂花糕的,想着姐姐大约是爱吃,我尝了一个,没有都城做的甜,等回去之后再给姐姐买更好吃的。”
宋覃无奈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接了过来。
“多谢殿下。”
宋覃把纸包摊开在桌上,一块块精致小巧的糕点整齐罗在一起,印花也是桂花的图案。
“殿下也过来一起吃吧。”
“唔……我就不吃啦。”江叙渡自觉搬了个小凳坐在了一边。
小孩儿憋了半天,又道:“我给师父和师兄也买了,我们一起在外面吃过了。”
宋覃“嗯”了一声,咬了一口糕点。
江叙渡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宋覃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顾着吃,看起来吃的专心致志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冷。
江叙渡开始没话找话:“……那个,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嗯?嗯……”
江叙渡以为她在思考什么时候出发,结果却听宋覃尴尬地回了一句:
“殿下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
江叙渡噎了一下,无奈道:“我问咱们什么时候回都城?”
“哦……不急。”
宋覃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
江叙渡盯了半天,发现这人眼神放空,分明就是心不在焉,还一个劲的吃,估计都是无意识的动作了。
终于,江叙渡忍不住嗫嚅道:“姐姐,这大半夜的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无妨,我也没……”
吃多少这三个字在宋覃视线下移的时候硬生生憋回了肚子。
满满一纸包的桂花糕,就剩两块了。
宋覃默默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糕,抬手抹了抹嘴唇,若无其事地看向江叙渡。
“也没太多是吧……”宋覃忽然瞥见江叙渡颈间折射出亮光,是一条红绳拴着一枚玉戒,便抬手指了指道:“殿下你项链掉出来了。”
江叙渡低头看了看,连忙塞回了领子里。
“据说殿下当年出生时便带着一枚玉戒,想必就是这个了吧?”
江叙渡有些支支吾吾的:“嗯……嗯是这个……”
“其实,其实不是……”
“什么意思?”
“姐姐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宋覃挑了下眉,点了头应允:“可以。”
“这个确实是在我出生的时候从我手心里发现的,但是这时候来了一个自称是从神界来的人,告诉我父君说,这东西不是我的,而是他妹妹的信物,先前遗失,如今找到了,要归还于他。”
“哦?那你父君怎么说?”
“我父君当然没有信嘛,而且那时候整个都城都快传遍了玉戒的事,我父君就拒绝了他,但他拿出了一个相似的玉戒,要跟我父君交换。
“我父君不肯,认为这玉戒是祥瑞之兆,但那个男的忽然就拿了剑架在我父君的脖子上,灵力高深莫测,比姐姐都要强上几分!迫于无奈,我父君就答应跟他交换了玉戒,所以……”
“所以这戒指已经是假的了。”
江叙渡点了点头:“但是鲜有人知道此事。”
宋覃回忆了江叙渡出生的时候,似乎那天次日,宫中就换了一批宫女侍卫。
“原来是为了灭口……”
宋覃轻声嘀咕了一句,所幸江叙渡没听见,也没有追问。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神界人又是怎么回事,这玉戒又是怎么落到江叙渡手里的?
一切似乎越来越乱了。
宋覃疲惫地闭了闭眼,心道真是快被烦死了,早知道牵扯这么多,要是不追求所谓记忆,也能轻松不少。
“姐姐乏了吗?”
身体倒是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嗯……不早了,殿下也早点休息吧。”
“好,那姐姐晚安。”
宋覃伸了个懒腰,忽然意识到:
这吃完了就睡的做派,莫非是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