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柔和了,大地上的绿色也越来越清晰,随着渡过长江,江南的美景就像巨幅的画像展现在他们的眼前。一诺对来安笑笑说:“我没骗你吧?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个江南,是我很久以前就梦想要来的地方呢。”来安道:“我从来没来过,我自从打小就跟在我家主子身边,主子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一诺道:“唉,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老是主子奴才的,你不是你家主子的附属品,你是人!再说一遍,你是个活生生的,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生活的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学着自己独立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林掌柜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跟一诺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一诺带动着变的很开心,因为一诺是他们的开心果,一诺会给大家弄一些新奇的吃的东西,还会讲一些奇怪的故事。她就像吸铁石一样,把大家都吸引住。
不过唯一的一点就是一诺的思想,好像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例如她劝来安的话,林掌柜就不以为然,这个时代,讲的是忠心,奴才就得为主子去死,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价值观。而且一诺言语间对皇帝也不尊重,这个在北方当然无所谓,可是到了帝都,还是需要注意的,否则祸从口出,会给一诺带来很多的麻烦。
林掌柜刚想开口劝导一下一诺,忽然从两边的山林里冲出一群土匪来。原来林掌柜这次急着回家,就走了一条小路,没走大路的后果就是这护送的镖局的人根本没在这里拜过码头。不过好在这些土匪也是一群灾民。因为没饭吃了就变成了土匪。
一诺和来安坐在车上,来安低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一诺道:“那当然是帮忙了。”来安担心道:“刀剑无情,我要是走了,他们伤到你怎么办?”一诺道:“我到箱子里躲着,谁要是掀开箱子我给他点蝎子。”来安点点头,冲出混战的队伍中,土匪首领原来站在高处,见来安冲过来了,就和来安打起来,来安慢慢的后退,虚晃一枪,把土匪首领给捉住了。然后高声喝道:“都停手!你们首领被我活捉了!”那些土匪一看自己首领被捉,吓得纷纷的逃跑。
林掌柜带着众人纷纷对一诺道谢。一诺笑道:“你们不要谢我啊,要谢就谢来安。我只是躲在箱子里,可没干什么事情。不过我还以为江南富庶,怎么也有这么多的强盗。”
林掌柜喟然一叹道:“我们这里前些日子发了大水,可是官府的救助迟迟未来,所以那些人吃不饱肚子,有的做了山匪,有的做了流民,至于那些没本事的就卖儿卖女的。”
一诺奇道:“你们这里哪里会有没有粮食的事情?这江南号称鱼米之乡啊。”
林掌柜道:“朝廷现在式微,不但北方的地盘已经不能做主,就是南方,也都是一些大家氏族,皇上也要仰仗他们的支持。这次赈灾,皇上让他们捐款,可是他们就是死拖着不肯捐,皇上也没办法,只好自己从内廷里拨了些银子。可是这银子一路过来经过各州郡层层盘剥,早已经是没有几个能到灾民手里了。
一诺道:“这个水灾是年年都会有吗?”
林掌柜:“反正要看老天爷啦,更何况就算风调雨顺了,百姓们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
一诺心想,真是不公平,我们那里旱死,他们那里涝死。要是在江边上多修几座水库就好了。
经过了几番与流民的争斗,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帝都。林掌柜感念一诺他们对自己的路上的照顾,非要拉着一诺到自己府上去住。一诺推脱不过,就和来安住到了林掌柜的府上。
林掌柜的夫人看到一诺非常高兴,又加上林掌柜对她说一诺的救命之恩。夫人就赶紧张罗着给一诺梳洗。因为到了江南,一诺也放松了警惕,就穿上了夫人给的汉服,夫人见一诺洗脸之后居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江南淑女,不禁啧啧称奇。
过了几日,一诺的东西也变卖的差不多了,粮食也收了一些,只是因为发了洪水的缘故现在江南的粮食也很紧俏,一诺就向林管家提出来要回去。
林夫人因为没有女儿,拿一诺当女儿看待,听到一诺要走,便舍不得。可是一诺知道族里正在闹饥荒,本来若是有可能,真想在江南再多逛逛,可惜了。
林夫人一看一诺去意已决,便挽留道:“明天薛老板设宴请客,我都答应带你过去了,你再是急切,这一天的功夫还是能抽的出来的。”
一诺见她盛情难却,便答应了。
第二天,林夫人带着一诺来到了薛府。薛老板就是琅琊阁的老板,是南朝的第一大皇商,府邸建的富丽堂皇。里面的下人们都身穿着统一的服装,进进出出非常有秩序,可见这当家的女主人还是很有手段的。
见了薛夫人的面,大家都上前行礼,薛夫人赶紧一把拦着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虚礼。”
薛夫人拉住一诺的手,笑道:“早就听说你了,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世间还真是有这么漂亮的人儿啊。”一诺被夸的羞红了脸,道:“夫人,你过奖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夫人道,“小梦啊(一诺这次来的化名),你也来见见我的女儿凝儿。”
这时旁边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笑道:“梦姐姐好”
一诺一看,好精致的小姑娘,长着一张圆圆的脸,一双大眼睛乌黑灵动,乌黑的头发,白里透红的脸庞,像瓷娃娃一样。一诺赶紧握住她的手,“好漂亮的小妹妹啊,你的脸好像苹果,我都想咬一口。”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时间分宾主落座,丫鬟们手捧着茶奉了上来,一诺忽然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当时刚到贾府喝茶的事情,便连忙问道:“夫人,你这茶是喝的还是漱口的?”众人都愣住了,薛夫人道:“这就是喝的茶”
一诺拍拍胸口道:“还好你们没有红楼梦里的那些讲究。”说完就一口饮完。
薛凝噗嗤一笑。薛夫人瞪了她一眼道:“凝儿不得无礼”
薛凝吐吐舌头,一诺笑了笑对她道:“我喝错了么?”
薛凝伸出左手,先拉住右侧的袖口,然后右手伸出去用两只手捏住杯子,另外的手指翘成兰花指,放入口中先抿一抿,然后再慢慢的喝入口中。
一诺举手投降道:“饶了我吧,怎么喝这一杯茶,倒是要费这么多事这么多功夫,若是一个沙漠里的人,这么喝茶早就渴死了。”
林夫人笑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家,平时也没这么多的规矩,是因为薛凝姑娘今年要进宫选秀,所以宫里派了嬷嬷们专门来教导的。”
一诺转身看向薛凝,“啊?她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能进宫?”
薛夫人道“她今年都已经十三岁了,这波选秀正好能进去。”
一诺目瞪口呆,这皇帝,到时候和一个孩子干那事,难道他就没有罪恶感吗?
林夫人道:“我们这里的女孩子,早的十三四岁,晚的十七八岁,就出嫁了。”一诺笑道:“哎呀,我跑到这里来可不就成了“剩女”?”
就在这时,下人们来回禀:“饭预备好了,请问摆在哪一处?”
薛夫人想了想道,那就摆在听雨轩吧,那里水面宽阔,倒是听戏的好地方。
薛夫人带着众人来到薛家的后花园。一诺看到后,就觉得像进了大观园,不禁慨叹道:“哎呀,你们家可真大啊”
薛夫人微微笑道:“这也不算什么,那相府里,光是一处院落,就有我们一整个园子那么大。”
一诺道:“那还了得,每天光是从一个院子想去到另一个院子说句话,都得跑个半天。”
薛凝笑道:“姐姐你可想多了,人家出门都有软轿,哪里能跑呢?”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微微有些发福,正引领着一个打扮奇特的人从另外的路上走了过来。那个人身穿七彩服装,头上盘着很多根小辫子,脸上坑坑洼洼好像是月球上的陨石坑。乍一看非常吓人。
薛夫人在一旁站住,叫道“夫君”“白先生”
那个中年男人站住身,抹了抹头上的汗,对薛夫人道:“那饭你都准备好了?”
薛夫人点点头,“就在听雨轩”
薛老爷领着白先生从这群女眷身边走过。那白先生忽然闻到了一阵奇特的香味,他猛的睁大眼睛,盯着一诺看了好几眼。
一诺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浑身不舒服。幸亏这个白先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说话,突然就走了。
薛凝撇撇嘴道:“什么人啊,好像没见过女眷,哪有那么盯着人看的。”
薛夫人赶紧拦着她道:“别混说。”然后微笑着对一诺解释道:“小梦啊,这位白先生是从云南那边来的客人,老爷要和他谈从云南那边买药材的事情。这云南的地方,民风彪悍,也不知道我们汉人的礼仪。”
林夫人点点头道:“谁叫我们小梦长的漂亮呢?我要是个男人,也早就开口求婚了。”
众人哈哈大笑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白先生看到女眷们走远,停了下来,问薛先生“我上次来只看到了你女儿,那她旁边那个女孩是谁?”
薛先生眼神呆滞,缓缓的像机器人一样回答道:“她从江北那边过来,是来买粮食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猜她可能来自北方的部落。”
北方部落!白先生眼睛亮了起来。于是他命令薛先生:“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要安排我们坐的近些”
薛先生:“是”
听雨轩本来有两座亭子,一边坐男客,一边坐女客,两边互不干扰,也是取男女大防的意思。没想到薛先生带着白先生径直来到女客的亭子里。薛夫人有点吃惊,老爷每次都是比自己还在意这些事情,怎么今天倒是不忌讳?
薛先生道:“白先生不是外人,年级又大了,大家坐在一起热闹些”
众人也不好违背主人的意思,于是就都落座。那白先生自从落座就开始不停的问一诺,什么姓甚名谁,家在何处,等等,好像是个查户口的。一诺心里不耐烦,就随口胡乱编造一些应对他。终于开始听戏了,隔着水面就是戏台。薛凝先撇撇嘴道:“这听戏就得安静,若是再讲话,连戏词都听不清了。”
一诺本来就不喜欢听戏,因为她觉得古代的戏实在是节奏太慢了,唱一个时辰还没什么进展。而且那个白先生又在那里,让她浑身不舒服,于是她就偷偷的溜了出去,打算在园子里散散心。园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都偷空听戏去了,一诺走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打算等戏唱完就告辞。
就在这个时候,白先生忽然从一个假山后面出现了。
一诺大惊,这个人真是个登徒子,都那么老了,居然还惦记年轻小姑娘。
白先生笑眯眯的道:“你这孩子,躲着我做什么呀”
一诺转身就走。“你这种人,真是老不知羞”
白先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网,朝一诺撒去,一诺猝不及防,被网给缠住,结果她越挣扎,网就越紧。一诺赶紧命令蝎子们出来咬白先生,结果蝎子们不听招呼。
白先生笑嘻嘻的道:“此网乃是天蚕丝所织,我又用一百名处女的血浸过,乃是天下至阴之物,可以克制所有的毒虫,我做了这个宝物,就是为了来对付你的。”
一诺道:“我就算死,也不要被你玷污。”
白先生哈哈大笑:“你可猜错了,我抓你,可不是仅仅为了取乐”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大漠里的圣女”
一诺终于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白先生笑道:“你身上的香味非常特别,我一闻就闻到了,这是你控制蝎子的本领吧?我这次来,见薛先生是顺道,自从我听说了北方部落有一位蝎子女王,我一直想从此北上去找你的,今天倒恰好遇到,可见这是天意。”
一诺道:“你究竟想要见我做什么?”
白先生笑道:“我想要的,你还不知道吗?就是那黑云集”
一诺奇怪道:“什么黑云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先生道:“黑云集是漠北部落圣女们世代相传的圣书,你既然身为圣女,怎么不知道,你不用装疯卖傻,等你见识了我的手段,自然会乖乖的给我。”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说:“我来自云南最出名的蛊毒世家,这是我养了很多年的迷魂蛊,只要你中了这个蛊,你就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不过你放心,你这么漂亮,我可不舍得你死,我要带你回云南,等我玩够了再说”
那个盒子里探出一只黑色的长长的虫子,一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吓的要命,最可怕是自己以后就变成行尸走肉,当他的玩偶,那才是最可怕的。
一诺大呼起来,“救命,救命!”
白先生冷笑道:“这个地方偏僻,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