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尺、每一年、每一个人的每一滴眼泪。我无法解释,无法回头,我甚至不会去期待。我仅仅知道一件事,翅膀载爱而归。”
(一)
我茫然睁眼,身处一片仙气缭绕的泉水之边。
晨光微晃,阿娘立在一边,脸上的神情似是喜乐参半,看着熟悉,却又有哪里不同。
“仙上放心,长思已然是无碍了。”
我听到声音,勉强偏头,看见药仙站在旁边,头就剧烈地疼起来。
仿佛有些暴烈凶残的记忆席卷而来,我无力地蜷起身子。
阿娘立刻蹲下来问:“长思你怎样了?”
“头疼,疼得厉害。”
药仙道:“睡了三年,被灵泉养了三年,骤然醒来必然会晨昏不识头昏脑涨,不必担忧。”
我一愣:“三年?”
这个字眼仿佛一把明晃晃的刀猛地扎进我的肺腑,一阵剧痛后是逐渐清醒。
眼前仿佛重现隔世的大火,崩塌,陷落,血肉横飞,撕裂和狂吼犹在眼前。
阿娘意识到我的异样,正欲给我灌些灵力以平稳我的心神,却被药仙挡住:“这是正常反应,你我不必干涉。”
我狂乱的记忆纷纷接踵而至,师兄的脸,竹林,阿珠最后的笑,音晨阁,还有——我猛地吐出一口血,记忆凝在一个神情冷淡白衣胜雪的背影上。
心刺痛起来。
我拉住阿娘:“……师尊呢?”
“师尊?”阿娘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寻个师父?”
我又愣住。
阿娘继续道:“你是水神之女,灵力阴纯,若无一身本事,很容易就被人眼馋。这次的事便是个例子,连个妖族的凶恶都对付不了,真遇到大魔头可怎么办?”
“妖族?”我听得云里雾里,连忙又环顾四周。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衣着,甚至于旁边立着的这个药仙,也分外眼熟。
我猛然一惊,这是……这是十年前,我还没有拜孟乐为师前!
脑子里还在杂乱地跑着马,我懵了。
想来也是,天裂那一战,我明明是将死之人,师尊将自己的全部修为散了也未聚起我一半的魂魄,怎可能一个药仙就救起来了。想到此处,我又忍不住一阵心悸。
原来,我竟然是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了,且生在十年前,我还未拜师前!
也许是上天眷顾,十年前,一切还未曾发生,一切还来得及。我拉住阿娘,眼角控制不住地渗透出许多泪,委屈而心痛,却又不得不撒谎:“阿娘我恐怕是睡太久昏了头,什么时候拜师?我想快点。”
我想快点,我得赎罪。
阿娘笑了笑:“怎么还哭起来了,别怕了,这伤你的猫妖已经被收了。倒是拜师一事,孟乐仙尊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准备好了吃苦,别半途而废哦。”
泉水边略过几只泛着蓝光的蝴蝶,我偏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挤出半个违心的笑:“不会的阿娘。”
这样的机会何其可贵,我跪拜天地还来不及,怎肯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