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书斋,拍卖行这些,云飞虽然也未曾了解,但在自己记忆中,只是另一种称呼,也都是切实存在的,但这以售卖武器法宝为主的御器阁,却不曾真正见过,此时听巧儿介绍,十分好奇。
“那咱们就去御器阁转转!”云飞当即说道。
“也好,少爷身体以好转,早晚还是要修炼的,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好的法器,先买了。”
丫鬟巧儿附和,云飞也不多话,一路由巧儿引路,直奔御器阁,这御器阁坐落在神机城最核心的地段,周围各色商铺林立,路上行人更是数不胜数,主仆人虽然目的地明确,却也无力直接穿过密集人群。
“怎么这么多人,今天是什么喜庆日子?”云飞走到一处拐角,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就是最平常的日子,因为这条街是整个神机城最核心的交易街,城里最有名的铺子都坐落在街道两旁,除了我们城里的人,还有许多镇子上的人前来,有买东西的,更多的是来长见识的!”延缓云巧说的不急不缓,一双纤手,小心轻抚云飞的后背,帮他顺气。
“公子!公子!放过我的孙女,这个皮子,老儿不要钱了!”
两人正休息,忽见对面一间绸缎铺子中倒飞出一个老人,粗布麻衣,身材佝偻,但看起来还算壮硕,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贫苦老汉。
倒飞的势头极猛,街道又因繁华而用石料雕砌,地面坚硬如铁,眼看这老人仰面朝天,后脑勺就要撞在地面,云飞不忍看下一刻的惨烈画面,伸手遮挡眼睛,口中吸着凉气,心想,头破血流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虽然心中不忍,可还是好奇心不死,用手遮着的双眼,还是露出一丝缝隙,进进盯着老人,眼看老人后脑勺就要撞在地上,就见他脖子一缩,背一挺,整个后背历时就弓出一个弧度,后背早于头颅着地,接着顺势一滚,真个人又翻了个跟头,趴到在地,恶狗扑食一般,十分狼狈。
见老人没头破血流,云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道老人家身子灵巧,这要换成自己,恐怕早就摔惨了。
老人虽然躲过了头脑坠地的凄惨,但此时也是口鼻流血,显然是在摔倒之前,已经受伤,不够脸上的血污,几次挣扎想要起身,却未能如愿。
就在老人倒飞出来的同时,屋里重出一个姑娘,同样的衣衫褴褛,粗布麻衣甚至都不是女子着装的款式,头发以麻绳随意扎起,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上,沾染了些许灰尘,此时脸上布满了泪水,却难掩秀色。
“爷爷!你没事吧!皮子我们不要了,我们走!”姑娘声音柔弱,此时哭的厉害,哽咽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老人在孙女的搀扶下,终于艰难的爬了起来,干咳了两声,嘴角有鲜血渗出,一张蜡黄的脸,此时已经有些苍白,顾不上伸手去擦拭,拉着孙女,想要混在人群中离开。
“等等!皮子的钱你还没收,就着急走,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们顾家不懂规矩,仗势欺人?”
不等祖孙二人离开,铺子中走出一行人,当前一人长衫玉纶,手中山水折扇,腰间斜挂长剑,英姿勃发,单论长相,绝对风流倜傥,只是此人丹凤眼协挑,眼角如挂眉梢,若换在女子身上,那是天然的妩媚,但到了他着,便多出几分阴柔之气。
云飞乍看此人,也是眼前一亮,只是听他说话语气及神情,再看这祖孙二人,心下也有了些许猜测。
果不其然,听到此人开口,祖孙二人,脚下一顿,立即就止住脚步,再不敢逃跑,老人将孙女拉到身后,跪倒在地,口中讨饶:
“公子人中龙凤,气宇轩昂,这皮子可做一双上号的狼毫靴,水火不侵,就当老儿冲撞了工资的赔礼,还请工资高抬贵手,放我们祖孙二人离开!”
老人边说,边磕头,额头磕在地面声音极大,甚至盖过了喧闹的人群,接连几下,整个额头已经是血肉模糊。
“这个公子虽然语气有些跋扈,但买卖是有买有卖,他收了老人的皮子,付给老人钱,也算合理,不知这祖孙二人,怎么如此惊恐。”云飞根据自己所见,分析着其中可能。
“少爷!这人你也不记得了吗?”
“这人我认识?”
云飞心下犹豫,自己明确告诉过巧儿,自己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但此时她依旧问自己是否记得,只有一种情况,这个人跟自己很熟,熟到就算失忆,都不应该忘记的地步。
“他叫顾文翰,神机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顾家嫡系,与少爷……”巧儿抬头偷瞄了一眼云飞,有些犹豫。
“与我怎样?”看着巧儿表情遮掩,云飞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与少爷你有很大的矛盾!”
“矛盾?什么矛盾?”云飞追问。
“他是顾家少主,身份尊崇,在神机城中,三大家族势力最大,在年轻一辈中,身为少主的他更是呼风唤雨,但不巧,少爷你的身份却要高他一筹。”
“我的身份怎么会高他一筹?就算我也云家少主,最多也就是旗鼓相当罢了,何来的高低之分?”
“在外人眼里,三大家族没有区别,都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但实际上,三大家族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姜家以御剑阁自居,家学御剑术名动帝国,虽然巧儿我不太懂御剑术有多厉害,但在崇尚实力为尊的帝国,姜家名声极大,而顾家是士族出身,虽说当官的势力都大,但武力却不拔尖,所以,名声排在姜家之后。”
“说了半天,那我们云家呢?”云飞打断巧儿略显冗长的介绍,直接问道。
“我们云家当然要排在第一位,比他们两家都要强!”说道这儿,巧儿一脸的骄傲,说话的语气都强了不少。
云飞心中暗笑,这丫头毕竟只是13岁的年纪,不像自己,有着与这个身体完全不符的真实年纪。
“云家怎么会排在第一位?”
“因为,咱们云家老祖,是秀仙宗的大长老!”
“秀仙宗?就是来给我瞧病的那位仙人的宗派?”云飞想起之前巧儿提到的那位,给自己瞧病的仙人。
“正是!因为有了老祖宗的身份,我们云家排在了三大家族之首!所以说,那个顾文翰,在你面前,身份就要低上一筹!”丫鬟巧儿,自豪的说。
“所以,他就看我不顺眼!看他眉宇间有狭隘之色,怕是对也有记恨喽?”云飞不等丫鬟再说,已将话接了过来。
“少爷聪明!”
“马屁精!”云飞莞尔。
两人说话只是片刻,街道上老人还在磕头,对额头上的鲜血不管不够,似乎不知道疼一样,反倒是顾文翰一指手下五大三粗的家仆,说道:
“快扶老人家起来,这成什么样子!”
被点到的家仆上前一步,老鹰拎小鸡一样,将老人提起,另一个家仆,在顾文翰眼神示意下,从腰间解开钱袋,拿出两块碎银子,就要递给老人,被顾文翰打断道:
“少了!打发要饭的呢,都给老伯!”
家仆似乎也没料到少爷会这么大方,看看手中鼓鼓囊囊的钱袋,又看了眼自家少爷,还是没有递出去。
“愣着做什么!”顾文翰眉头一皱,高声道。
见顾文翰不是做样子,家仆也不犹豫,伸手就将钱袋递给老人。
“不敢,不敢!”老人见状,非但不喜,反而脸上愁苦神色更重。
“给钱反而还不敢要了,这老伯,莫不是被吓傻了!”看着街上这一幕,云飞摇头道。
“顾文翰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恐怕……”丫鬟似乎十分熟悉顾文翰的为人,完全不信他会有这样的好心。
果然,顾文翰上前一步,接过随从手中的钱袋,直接放在老人手中,似笑非笑道:“这是您应得的,拿着,不然本公子可要不高兴了!”说着,顾文翰板起了脸。
老人一个哆嗦,颤抖的接过钱袋,说道:“谢……多谢公子!老儿感激不尽!我们祖孙二人给你扣头了!”说着,老人拉过一直藏在身后的孙女,就要再次跪下。
“不用了,都是买卖,一码是一码,不用你磕头!”说着,他脸上再次挂起阴柔的笑容,继续说道:“这个姑娘就是我的了!”
“啊!公子,钱我不要了,一分都不要,求你放过她吧!”老人跪倒在地,只是双手捧着钱袋,无法再次磕头,浑浊的双眼中,血泪纵横,连伸手去拉扯顾文翰的勇气都没有!
“那可不行,买卖既然已成,怎么能返回!我们顾家重信义,如若反悔,岂不是让人嗤笑,大家是不是这个理啊!”说着,他一甩长袍下摆,对躲在远处围观的众人抱拳,说道。
只是他这一番话说完,围观众人都是眼神躲闪,竟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不少站的远的,甚至是低声嘀咕这什么,脸色带着不屑。
“有谁觉着我这买卖不合理的,可以站出来,不要像个小人一样躲在人群里指指点点!”
听到外面有人嘀咕,顾文翰眉头一皱,目光扫视人群,与之目光对视的人,都不自觉低下头,没人敢与之对视,见状,顾文翰神色稍缓,不管跪在身前的老人,眼神示意手下去拉始终在默默抽泣的女子。
“等等!”就在此时,一个略带削弱的声音响起,在唯有祖孙二人抽泣声的街道上,清晰的响起。
在丫鬟巧儿诧异的目光中,云飞整理了下衣衫,摆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跨上了街道。